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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转帖]墙里秋千墙外道。(三) [打印本页]

作者: se7en 时间: 2006-8-19 17:06
标题: [转帖]墙里秋千墙外道。(三)
     白落轩还是会来看我。    我问他：如果我不是你的妻，你说会是如何一般景况呢？    他看着我，冷然的，没有如果，你就是我的妻。替我安心生下孩子，别的不要多想。         我笑了笑，轻轻浅浅，不带任何情绪，然后幽幽地开口：有所思。          娘其实是个很幸运的女子啊，至少这一生，曾经与人相爱，又曾经被爱。    而我，却只是个为白落轩生育子嗣的工具罢了，除了这样的关系以外，我想他连看都不愿意看我一眼的。         于是，我开始喜欢看着秋千痛透的天，然后想象他的容貌。他的眼睛，他的眉毛，他的鼻子，他的嘴唇，他的笑，他的冷，他的温柔，他的冷漠，他的一切，他的一切……     他的一切，都不属于我。     除了他给我的孩子，一个施舍给我的孩子。    我见到秦蓁蓁的时候，她是一脸明亮的。     白落轩站在她的身后，为她戴上一朵，淡红的秋海棠。     细碎的花瓣，墨翠的茎，插在乌丝之中，更是趁得那女子一脸明艳。         我笑了笑，转身想要离开。     玉镯忽然在我的腕上荡了一荡，撞得我的手腕微微疼痛，我是什么时候瘦了呢？     鹊儿拉住我，夫人，干吗走呢，您有什么好避的？     清儿幽幽地叹了口气，夫人，您就是性子太冷淡了些。     清儿，你跟了我近10年了吧？我问。     是，有11年了呢。     该嫁了吧。我笑着，开玩笑似的说。     清儿红了眼睛，夫人要赶清儿走，清儿也不走。清儿不走。     我又是笑，是吗？那那个厨房的小林子不是太可怜了，你敢说你不喜欢他？     清儿红了脸，没有。     鹊儿打趣她，呦怎么说的呢？林子哥可不愿听见你那么说吧。     清儿不再说话，垂着首，脸上已是一片娇羞。     我抬起头，又看看天，浮云天光，不过相忘。         君不见，君不见。    一天一天，我感觉到我腹中的生命一点一点成长着，鲜活着，我能感觉到他生命的律动。只要想着他，我便能笑。    新年刚过，他就出世了。    产婆一脸喜气，恭喜夫人，是个龙凤胎，少爷小姐都壮实得很。    我笑得由衷地满足，他们出世了，我便不是孤单一人了。    白落轩来得更勤了。     他给两个孩子起了名字。     哥哥叫白断尘，妹妹叫白瞳清。     我有点担心，问：蓁蓁不会生气吗？     他笑，怎么？你是喜欢她生气还是不希望她生气？     我摇头，笑着说：不是，你想多了，我一直很本分。没有多想什么的。     他有些阴郁地看着我，你确实太本分了。     他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我淡淡地笑了笑。二月将尽，又是三月了。     而我，究竟怎么做他才满意呢？         蓁蓁来看我，的确是个美艳的女子。眉眼之间的妩媚即使没有一丝刻意，可以那样丰美。     我看着她，然后垂下头。     她在我对面坐下，朗朗地笑着，姐姐这些日子调理得可好啊？     我抬起头，用在别人眼里永远都是被称为贤良淑德的笑容对着她。我看着她的眼，还好，妹妹担心了。     我看见她眼中一闪即逝的阴霾，淡淡地笑了出来。是吗？你嫉妒吧。不过那不关我的事吧。     我对她说：妹妹，江南又要到三月了，可有兴致去西湖赏春？     她摇摇头，姐姐说笑了，我这样的女子哪里懂得什么赏春呀？不过是偶尔陪着夫君随便游游山水罢了。     我又垂下头，遮掩眼中的脆弱。我说：山水几重，落烟雨冬寒。     天涯无路，空望断愁肠。我抬起眼，看见进门的男子，一身白衣的男子。     落轩，你来了，人家好想你呢。蓁蓁脸上满是神奇。     我又垂下头，微微欠身，然后低低地唤：夫君。     他也如往常一样冷淡有理地回应我。     落轩，除了枕边低喃我大概从没有这般亲密地叫过他吧。         落轩，走嘛，陪我去看西湖，三月又到了。蓁蓁满脸都是快乐。     我的心忽地抽痛了一下。     好啊，乖，我一有空就带你去。他眼里的复杂让我疑惑。     他看着我，怀里却拥着蓁蓁。     我笑得不咸不淡。     他是想做给我看吗？那好，我看到了。     我转过身，给两个孩子盖好被子。叹了一口气，然后下定决心，终于回了头。却发现，人已经不在了。     我明白的，蓁蓁是来示威的。     江南，三月，西湖。     是我唯一的可以用来凭吊的回忆，但毕竟已经不属于我了。        我忽然对清儿说：清儿，三月里就嫁给小林子吧，一切我会给你打点好的。     清儿跪下来，满脸泪水，不停地磕头，谢谢夫人，谢谢夫人。     我摇摇头，怎么能谢我呢？     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结连理枝。     两情相悦。     难啊。    夜里，却久久也睡不下，枕边湿凉一片。是冰冷的泪。     为什么哭？     我吓了一跳，蓦地回过头。夫君……你怎么来了。     他笑得云淡风轻，又似一番委屈，这是我和妻子的房，难道不该进来吗？你还没回答我呢，为什么哭？     不为什么。我闷闷地低下头，想保留一点尊严，一点卑微的尊严。     你可以求我不要留下蓁蓁的，清绝。     我愣了一下，清绝，这个名字，好冷啊。     一帆孤断天涯，唯莲清绝芳华。你的名字就是这么来的吧。“断”“清绝”。他的声音忽然有了鲜活的感情，我第一次知道，原来这个被称为我的夫君的男人，是有心的。     我直直地看着他，你爱我吗？     他依旧一脸春分和熙，当然了，我的妻。     我只觉得他的话格外刺耳。     我的妻。     我倔强地又有点固执地凝着他的眸子，我问你，如果我不是你的妻，那你会爱我吗？     他的呼吸浑浊起来，你说呢？我的妻。    一夜春宵，薄纱帐暖。     温存过后，我看着他在我身边沉沉睡去。只有这个时候，我才觉得，他是真实存在于我的生命之中的。     我默默地悼念着他给我的最后的回答。     你说呢？我的妻。     我是他的妻而已啊。     三月，春雨。     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裘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也去，天上人间。     天快亮的时候，他醒了。     准备一下，今天去西湖。他匆匆穿好衣服，毫不留恋地离开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觉得幽断的怅然。     一袭白衣，只吝啬地给我一个背影。    雨住了。云开，春光乍现。     闲梦远，南国正芳春。船上管弦江面渌，满城飞絮滚轻尘，忙煞看花人。     姐姐好兴致啊，这首诗真是美啊。落轩你也对上一对嘛。     白落轩笑着看了她一眼，然后懒懒地说：夫人真是德才兼备啊。那为夫就献丑了。多少恨，昨夜梦魂中。还似旧时游上苑，车如流水马如龙；花月正春风！     我的身子微微怔了一下。他想说什么？什么昨夜？什么旧时？什么花月正春风？我只能苦涩地笑着回答：夫君果然博学啊。多少泪，断脸复横颐。心事莫将和泪说，凤笙休向泪时吹；肠断更无疑！     他忽然生气地拂袖转身。不再说话。        蓁蓁白了我一眼，姐姐这是怎么的？大好地出来游湖，怎么净说些扫兴的话，念些扫兴的词！又是和泪说，又是泪时吹的，还什么断不断肠的！是败兴。     然后，忽而又转上笑颜，夫君，不要生气嘛。蓁蓁还想和夫君一起去看断桥呢。     他看了我一眼，又搂住蓁蓁，好啊，那就走吧。     我垂下头，却能感觉出他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我。我的泪已经快要决堤。是吗？是吗？我又说错话了。     鹊儿红着眼睛安慰我，夫人，您别难过。秦蓁蓁算什么？不过是个出身青楼的狐媚子，怎么能和夫人您比呢。     我摇头，轻声说：你错了，鹊儿，错了。没有什么比不比的，也没有什么出身不出身的。一样是女子，何苦呢……     我抬起头，淡淡地笑了。不经意撞上白落轩的目光。他总是让我琢磨不透。我们就那样看着彼此。尽管我的眼睛里已经是模糊一片。     上了白家的画舫。     白家和我的外祖父杜家，是江南的富贾权贵。     我忽然想起外祖父，好久没有回去了，他还可好啊？     家书不算频繁，可每一封都是柔肠百转，满纸溢着眷恋啊。         夏小姐！可是夏小姐吗？     我抬起头，听见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     果然是夏小姐啊！     外凝视着对面画舫上的男子，觉得如此熟悉。     可是……陆公子吗？我试探问。     难道小姐还记得在下的名字。那男子一脸温润的笑容。好想爹爹。     我也笑了。算是故人了吧。     呦，落轩你看，姐姐笑得真是千娇百媚啊。     白落轩听罢蓁蓁的冷潮热讽，才眯起眼睛打量我和陆公子。     不过是一面之缘罢了。问淡淡地开口。     哦？从何而来的一面之缘呢？     3年前，三月的西湖之游，恰巧碰到，就一起喝酒赏春罢了。我看着他的眼，里面有讽刺，有不屑，还有一点点……愤怒。应该不是的，我实在太高估了自己。     想着，我忍不住冷笑出声来。     笑什么，还在回味无穷吗？     我愣了一下。刚要开口。     陆公子的画舫已经开到跟前了。     陆公子欠身一拜，小姐，想不到3年之后，又有了如此机缘，本以为是再也无处寻觅小姐芳踪了呢。3年之前的一别，连姓名都未通。可陆某一日不敢忘小姐才情，终得眷顾，与小姐重逢了。     白落轩的脸色浮着淡淡的讽刺，用戏谑的口吻问我：哦？娘子意下如何？     我只觉得头晕了一下，勉强抓住栏杆，姗姗地笑，物是人非，何必提及往事。陆公子，别来无恙吧。我已为人妻了。     陆公子的脸色忽然惨白起来。     我只觉得难过，原来是有一个男子怜惜我的。而他却不是我爱的人。     陆公子，怎么了？蓁蓁一脸巧笑盼兮。     陆公子讷讷地回应：晚了晚了。随即又抬起头，看着天，悠然佳人，只不过天各一方。小姐，哦，夫人，恐怕以后难再相见。陆某要去北方和番，恐怕是要不少年啊。只怕那时，小……夫人就真的记不起陆某了。对了，陆某不才，单名一个离字。     我垂下头，后会无期了。     一番离愁别绪，只是天涯。    回到白府，落轩怒气冲冲地把我拉回房里。     我看着他的脸，只有酸楚。     说！你是怎么认识陆离的！你知道他是谁吗？     我的眼里噙着泪，不知道。不过是同游的一位友人。     他是当今皇上面前的红人，陆钦差，陆大人。你倒是可以啊，勾搭上这般人物了。     我不再开口，我只知道，心碎了。     勾搭。     不曾啊。         此后，白落轩对我夜夜索需。     秦蓁蓁时而会来几句奚落。白落轩已经很久没有去找她了。     或许，是她明白了白落轩并不爱她。也或许她一直都明白。终于对他开口，改嫁到北京去了。     好雨知时节。这些天来，江南一直都是断断续续的春雨，不冷不暖。     我总是在这样的雨天里，想起爹爹吟的诗：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而我的身子，却染了风寒，一直恹恹地病着。     我怀中的断尘和清瞳渐渐地长大了。问习惯感觉他们在我怀抱中的温度，让人温暖，安心。我想给他们问所有的疼爱，所有的关怀。     而病却不见起色，渐渐连床都下不了了。     他带我到京城寻医。     路过一片林，强盗劫持。     我听见外面的打斗声，安静地闭上眼睛。     我张开眼，看见马车外面的惨状。     落轩就在马车不远的地方和一个大汉纠缠。出门时带的家丁不多。而强盗却侑几十个。     情势渐渐糟了。     我看见落轩的身后，一个人的刀就要落下了。我冲下车，扑了过去。     没有难过，没有惧怕。     只有疼痛，和温热的血。我感到背上的灼热，我忽然莞尔了。这只是我最后能做的。     累了，累得筋疲力尽，好想睡。         睁开眼睛，我看见他在床边。这是哪里？我问。     京城。     我闭上眼睛，笑了。我是不是快死了？     住口！他吼了起来。     我只见过他情绪失控两次。一次是因为陆离。     他把自己保护得太好了，别人总是没有办法成功地激怒他，或者伤害他。他似乎只为自己活着的。我简直想问他，你在乎过别人，爱过别人吗？     我对白落轩说：不如你纳妾吧。我给不了你。     他冷冷地看着我，不，我不会纳妾的。     我凄然一笑，何苦呢。     他拥住我，不许再病下去了。我要你好起来。     我的泪夺眶而出，是你希望的吗？是你希望的吗？求你别否认，别否认。让我骗骗自己，你爱我……         他拥得更紧，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该误会你，我不该责怪你。我明明知道你和陆离根本就没有什么的。我是吃醋了，对不起。     我的泪，仿佛可以灼伤我的脸，滚烫的。     是真的吗？     真的，真的。我只是气你为什么总是无动于衷，连蓁蓁那样伤你，你都不反驳。为什么？     我的心里只剩下幸福。     我说：落轩。     他笑了，眉眼间忽然侑了一份孩子气，不再是我所见惯的深沉冷漠。他说：这是你第一次开口叫我的名字。     我笑，是吗？     他点头，是。     我拥住他，低声说：落轩落轩落轩……     我怕，狠怕很怕，怕这是一场梦。一场万劫不复的梦。我早就丢了心，丢了灵魂，还差点丢了命。已经再没有珍贵的东西可以失去了。如果这是一场梦，那我还能用什么来交换，让我再梦一场？我清楚的知道。     再也没有了。    病好了。     初夏将至。     落轩的脸温和多情。我闭着眼睛抚摩他的脸，就像我曾经对着天空奋力地想象一样。他地眼睛，他的眉毛，他的鼻子，他的嘴唇，他的笑，他的冷，他的温柔，他的淡漠，他的一切，他的一切……     只是这次是真实的。     尘儿，瞳儿，不要调皮了。     鹊儿在一边唠叨。     我睁开眼睛，想要开口训两个调皮的孩子，却被落轩堵住，别管他们了。     我笑着点点头。     该唤你秋千，还是清绝？     随你喜欢。     还是秋千吧。你可知道我是何时求你外祖父，把你许配给我吗?     我笑着摇头。     是你15岁那年。你穿着一袭白衣，在西湖边，叫船家载你去断桥。你站在桥头，一个人安静地哭。我想，那样的女子，怎么能哭呢？于是我便打听，那是谁家的小姐。就知道你了。你可知道，你外祖父是如何刁难我的吗？     我笑着摇头，我怎么知道？外祖父刁难你了吗？     他给我出了一个难题啊。     什么难题？.     他要我想办法让你爱上我。     我的眼忽然朦胧了，外祖父，真的这么说？     嗯，他告诉我，你是心太冷了，冷得不会爱人。他要我叫你爱上我。     我的泪流了下来，外祖父，他是难受的，他虽然从不说，可我知道他难受的。难受我爹，我娘，还有我那从未谋面的父亲。他会给我念苏轼的蝶恋花。     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棉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总被无情恼。     我依偎在落轩怀里，轻声说：落轩，这辈子，注定和你一起了。我娘的一生都魂牵梦绕着西湖，而我的姻缘也是始于西湖，以后每年三月，都去西湖好不好?     好，好。     我笑着哭了。        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棉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总被无情恼。     而今，也都罢了。  <img src="http://angel.zjut.com/blog/edit/UploadFile/200651112847167.jpg" border="0" alt=""/>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6-8-19 17:10:52编辑过]

作者: 塔罗牌就像蓝天 时间: 2006-8-20 16:59
一口气看完了全篇文章,心里有一种自己也说不出来的感觉......

作者: 淺绿銫 时间: 2006-8-22 2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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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se7en 时间: 2006-8-23 14:41
呵呵.是个凄美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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