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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之大陆(第一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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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网络

人物简介:

悌诶
拥有一双不同色泽瞳孔的绝美少年,被世人称为“世界”。生性善良的他天生就有呼风唤雨的灵力,身为风之大陆中最后一个共和国迪姆共和国在灭亡前出生的孩子,他不仅肩负父母被杀与屠城之仇,更要为拯救整个大陆而面对各种挑战。

伯斯
他拥有与那魁梧身材不相符的柔情,这个灰色的男人,挥舞着手中长达一点二米的大剑,宣誓永远守护在悌诶身边。身为大陆上最优秀的勇士——自由战士,他也有着一段不愿会议的过去,遇到悌诶与拉克西的他,终于找到了自己要舍命保护的人。

拉克西
黑头发、黑眼睛、古铜色的肌肤、脸上总是呈现出一副俏皮的表情。一身男孩打扮的拉克西,真实的身份却是新伊塔鲁公国的公主。可忍受贫穷却渴望自由的她,踏上了未知的旅途。与悌诶命运般的邂逅后,她不得不再次面对自己身为公主的使命。

伊路阿迪鲁
伊路阿迪鲁的意思是“坐拥金山的人”。他就是悌诶的魂之双生子,悌诶母亲的表妹用生命生下的王子,拥有不输于悌诶的美貌。虽然身为阿度利艾的王,但是背负弑父罪名的他,却是这个国家最孤寂的人,直到悌诶出现在他面前,他才终于可以找到自己存在的价值,可是……

古拉乌鲁
这个被认为是魔法师、杀害先王的真凶,用魔法操纵着少年王的男人,是伊路阿迪鲁身边最忠诚的臣子。长着一幅美髯的他,似乎有着无论如何也无法掩饰的野心,但是在那股缠绕在眉宇之间的疑雾下,明明有着一份柔情与关爱,这一切全部都是由于先王犯下的罪孽……

玛蕾茜昂娜
拥有神女般容颜的她,是伊路阿迪鲁同父异母的妹妹。虽然被伊路阿迪鲁深深地爱恋,但是她最痛恨的就是这个男人,因为她的母亲就是因伊路阿迪鲁而死。隐藏在她那顺从的外表下的,是一颗如蛇蝎般的心。音色柔美的阑琵鲁到底会发出怎样的悲鸣……
发表于 2008-2-24 21:20:24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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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气流开始骚动,预示着气温的变换。太阳挣扎着渐渐地没入地平线。火红的夕阳,看起来比平常更巨大。也许是流动的风卷起远处沙尘的缘故,令太阳看起来像甚至摇动。

这个地方是几乎没有砂石,只有岩石的沙漠,只能看到红褐色干枯龟裂的大地,以及从那裂缝中飘出的雪白的盐粒。大地并不平坦。岩石与泥土,低矮的岩山、半枯萎的灌木带,像细细的缟纹一样交织蜿蜒延伸,一直隐没到太阳落山的地方。

沙漠地带,旅行者要避开正午数小时最炎热的时间和半夜里最寒冷的时候,朝夕赶路。与经过一夜沙风暴就能把周围的景色变的完全一色的砂石沙漠不同。在这里只要注意方位,不错路标的话是不会迷路的。

太阳完全陷入了大地的阴影中。一位旅行者停下了脚步,抬头眺望着没入地平线上的最后一抹真红。带着头巾、裹着严实外套的这位旅行者从外套包裹着的纤细身材就可以看出他应该是个男人。而且几乎没有女性会一个儿女在沙漠旅行。

太阳即使完全没入地平线,依然有最后一丝余光残留在地面上。不过,东方的天空已经呈现出夜空的淡蓝色。旅行者再次踏上了旅途。


沙漠的夜空深邃浓郁。不过,几乎没有一片溥云的天空,反而可以靠月亮和星星准确地辨别方向。抬起头,装饰着夜空的星星近的几乎唾手可得。

旅行者走过岩山的附近时忽然停下了脚步。他听见了一种声音。与经过白天严酷地曝晒夜间骤降到零度以下温度差,使岩石发出的“精灵之歌”不同,这是音乐。是阑琵——一种四弦乐器演奏出来的音乐。有人在弹奏阑琵。

旅行者开始向音乐声的方向走去。焚烧的火焰在大肆地跃动。附近就是枯萎的灌木带,不会缺少燃料。篝火前面坐着一个旅人。他的手上拿着像曼陀铃式的小型乐器,那就是阑琵。因为是徒步旅行,他的行李很少。代替毛毯的外套、一个装水的羊革袋,放在袋子里的是一些食物、点火用的工具以及日用品。携带乐器旅行的儿女很少,不过阑琵非常轻,根本谈不上是一件行李。适合一个人旅行出门时携带,借以排解寂寞。

现在弹奏阑琵的人,是一个不超过十五、六岁的少年。因为燃着篝火,可以把外套铺在下面稍微休息一下。通常旅人在黎明前,在气温回升到令人难以忍受的酷暑之前还要赶路。今天难得找到了燃料充足和适合休息的岩石背面。看来他运气不错。

突然少年停止了弹奏,拔出了身体左侧的剑。向岩石后面大喝:“谁在那里?!出来!”

少年无疑是坐在岩山的背面。篝火前还有一块更大的岩石。他谨慎地注意着岩石的附近。一个穿着外套的纤瘦的身影出现在篝火前,“是盗贼吗?”

“我不是什么可疑的人。”着外套的男子平静的说。

“不是可疑的人……每个人都这么说。”

“是吗?!”男子的疑问,显得过于率直。

“你真的不知道吗?”少年十分扫兴地说,“你难道没有遇见过盗贼?”

“盗贼就是那些枪别人东西的人吧?”

“才不会那么简单,一般都是杀人越货,特别是在这一带出没的盗贼。”少年一半吃惊一半警戒地说。这个男子不是脑子有问题就是擅长演技的盗贼。

“不可以杀人……杀人是不对的。”穿着外套的男子说。

少年全身一下子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就算不是盗贼,也是个十足的怪人。仔细观察,发觉他好像没有带剑。至少,大剑和中剑什么的,带没带从外面一目了然。短剑的话有可能藏在外套里面。少年除了中剑以外,还带着其它的武器。

“靠过来!把外套脱掉!”少年以命令的口吻对他说。

“好……”男子依言靠近篝火,慢慢地将覆盖在头上的头巾从后面摘了下来。

他的脸露了出来。

少年在一瞬间陶醉般地看着对方的脸,之后慌忙摆回严肃的面孔。他想:是女人吗?!如果是女人的话,那张脸绝对可以称得上是绝世美女。真的很美。无论什么样的能工巧匠,都难以刻画出的美丽。肤色如雪花膏石般的白皙,脸庞轮廓纤细。眉毛像在描绘新月的曲线,鼻子挺直而细巧。嘴唇虽然不厚,怎么看也像女性的嘴唇。令人印象深刻的还是那双眼睛。不仅仅只是美丽。是这个世上绝无仅有的、如梦境般令人迷醉的双眼。左右的颜色完全不同,右眼是如绿宝石一般的翠绿色,左眼是像紫水晶般明亮的紫色。年纪看起来也不太大,比少年看起来稍微大一些……大概十七、八岁左右,也是个少年。

这个拥有耀眼美貌的旅行者,当着少年的面把外套脱下,和他一样铺在地上,围着火堆坐了下来。

衣服是那种极为常见的布料,因此很难判断他的身份及出生地。不过,不管怎么说,他好像连短剑也没有带。少年反而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里绝对不是什么治安良好的地区,手无寸铁的一个儿女出来旅行也太……“是说豪胆好呢……还是该说轻率好呢?”少年就这样茫然地把心中的所想说出口。

“我真的不是什么可疑的人。”美丽的旅行者这样说。“我的名字叫阿维鲁·妥巴悌诶。养育我的人一直叫我悌诶。”

“喂,我可没说你可以坐在这里!”少年苦笑。的确是个怪人。不过他好像没有加害自己的意思。

“我是个药师,利用草药给别人治疗疾病与伤痛,从而得到报酬。”这个叫悌诶的少年,特地强调自己是药师,是因为药师与医生有所不同。在这个大陆上,医生,除了给人治病外,还要会施咒驱除附在病人身上的病魔。如果病痛是由别人诅咒引起的,那么咒语必将返到施咒者的身上。

“我在山上被养大,三个月前才刚刚下山,还不太了解世间的事。”

原来如此,所以这个人反应才这么迟钝。少年点头想。

这位少年也非常貌美。与叫悌诶的旅行者完全不同的美。悌诶是金色略带茶色的长发,少年是黑色的短发。体态娇小,肌肤是薄薄的古铜色;修长的手足幽雅的伸展着。端庄、有些吊眼梢的眼睛。表情生气勃勃、富于变化。

“我叫……拉克西·亚达。”少年总算自报姓名。

“拉克西……”悌诶直率地说出了心中的想法,“你为什么要女扮男装?”

“啊?”

少年瞬间全身僵硬。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气氛骤然变得紧张起来。不过,这只是拉克西单方面的紧张。悌诶倒依然是那么平静。

“你……是从我的说话方式中发现的吗!?”拉克西再度握住手中的剑。

“说话方式?……不。”悌诶摇头。长长的头发刷刷地晃动着,“如果令你感到不快,我可以道歉。不过,我的确一开始就知道你是女性。”

“为什么!为什么说我是女的?!”拉克西脸色大变。

“因为……你的灵光是女性的颜色。”悌诶困惑地回答。他态度明朗,而且明显对对方的反应感到不知所措。

“灵光……”轮到拉克西感到困惑了。再次泄气的同时,觉得这家伙又说奇怪的话了。“灵光是什么东西?!”

“灵光嘛……”悌诶眯起眼睛。这样可以更清楚地看到对方的灵光。“是包围在人身体周围的光。”

“光……”拉克西可没有看到这种东西。

“不仅是人类,所有的生物都能发出这种光。可以说,这是活着的证明吧……普通人好象看不到。”

“你能看到吗?”

“是的……你的灵光非常的美丽,而且比任何人的都耀眼。”悌诶看到的是令人目眩的拉克西。

被那么一双美丽的眼睛盯着看,拉克西觉得脸颊泛起了红潮。幸好火焰映照在脸上,使脸色看起来本来就是红色。

“本来,作为药师,就必须要能看到灵光的颜色。这是养育我的人说的。生病时,灵光的颜色会全部显现出来。”悌诶盯着拉克西继续说。

拉克西像是要剪断他的视线似的,把剑“嗵”地插在了地上。

“一旦生病,灵光会变得混浊。抱有邪恶之心时,灵光也会呈现令人厌恶的色彩。”悌诶解释道,“你是个好人。”

“喂,等等……”拉克西身体差点摔倒。这个人说话怎么前言不搭后语。“果然是个奇怪的人。”拉克西想。“而且脑筋死板……”

“那么……你要去哪里?”拉克西想尽快转变话题。灵光的话题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哪里……”悌诶茫然地开口。

“就是目的地。”

“目的地吗……不知道。”悌诶摇了摇头。

“不知道……”拉克西不禁皱起了眉头。虽然是少女,表情却男人味十足。不过,就她的穿戴而言,扮男装的确还有待积累经验。

“我现在还不知道我的命运如何,养育我的人说希望我出来寻找。”

“我问的不是你人生的目的,你不要误会了。”拉克西急躁地说。听了悌诶的话,拉克西真怀疑他是不是神经也有问题。“总而言之,你打算去哪里?”

“啊……是去哪里……”悌诶在拉克西急躁的催促声下,依然显得心平气和,认真地回答,“我想去海德·阿德里城。”

“哦……”拉克西对目的地不一样感到满足,但在心灵的某个角落,却也多少觉得有些遗憾。

两个人在篝火前,度过了黎明前的数小时,没有过多的交谈。可能是因为拉克西虽然承认对方没有加害自己的意思,却依然没有放松警惕。悌诶没办法,只好向拉克西借阑琵来弹。

虽然没有什么过高的技巧,音色却非常的清澈。乐声在无人的沙漠中蔓延开来。侧耳倾听的大概只有星星和月亮。


不久,东方开始泛白。黎明前最严酷的寒冷缓和后,篝火也随之熄灭。已经不需要再添加新的燃料了。拉克西把行李整理好,把残火用沙子掩埋。悌诶也同样把行李绑好。不知道那几个不是不装药的布袋,上面都用皮绳系好。接下来几个是和拉克西一样的水啊、食物等东西的袋子。两个人就这样无言地从岩山里出来,走向沙漠中的道路。

“那么,在这里分手吧。”到了路边,拉克西说。“如果要去海德·阿德里的话,往那边走。”他又指分岔口的一方说。

“我往这边走……”拉克西往另一方向的路上走了数米后回头来。“希望你能早点与你的命运相逢!”

“嗯……”悌诶不知有没有听懂拉克西语气中的揶揄,率直地点头。

拉克西在向前方走去。没有再回头。悌诶望着她的身影……之后才迈开脚步。两位年轻的旅行者,就这样分手了。无论前方还是后方,有的只是无尽的沙漠。
发表于 2008-2-24 21:20:45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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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落城



城墙里,宁静得可怕。即使被夜晚的沙漠包围着,平常像这样的夜里,耳边一旦清静下来,就能听见岩石发出的嘎吱改制的倾轧声……精灵之歌随风飘过,市民们大部分无法入睡。他们在等待, 屏息而待,等待不已。『安静得过分!』年长者回答,说着向城外望去。
坚固的城墙高约二十米。这样的确能把这个都市国家和沙漠隔离,却无法不受沙漠的影响。尽管如此,都市的中心还是拥有丰富的绿洲,再跨进一步的话,这里有广阔的农田,以及把沙漠和都市隔离开的——玛利奥湖。北方拉多里山脉的降水,经由沙漠及岩石地带的地下水,突然从这里涌了出来。位于大陆北方的拉多里山脉,还有少量的积雪。玛利奥湖水源富足。不仅农业用水与生活用水得到了保证;而且能使沙漠吹来的季风有所缓和;捕鱼量也是充足。水上交通的昌盛,使它与其它城市交易频繁。特别与邻国的卡塞斯王国交流密切,两国互相交换大使,保持着极为密切友好的关系。不过,这都是三个月前的事情了。卡塞斯王国这个名字,现在已经完全的从版图上消失!被阿度利艾打败、成为其附属国,王族几乎全被处刑。王弟一家免遭处刑,也不过是因为一年半前,王弟把他的女儿嫁给阿度利艾王而已。那时她还是个十七岁的美少女。被誉为与其堂姐卡塞斯的第一王女容貌相似。卡塞斯王国的王女,在近邻诸国中是享誉盛名的美女。

『已经快要到风沙的季节了。』年轻的士兵说。
『是啊,要是能早点来该多好啊……』
『不过今明两天是不可能的吧?!』年轻的男人苦笑道。
都市的人们等待的是——敌方的总攻!
现在迪姆共和国的城外,整个被阿度利艾军包围着。现在只要没有沙风暴,攻击就不会延期。阿度利艾的总攻击……这对于迪姆共和国的市民来说:就意味着死亡。不然的话,等待着他们的是:沦为奴隶的屈辱人生。
咚、咚、咚……
年长的士兵,为了巡逻离开了。剩下警戒的士兵,继续监视着城外。在那里,夜营的篝火蜿蜒广阔。包围军的灯火,就像映照在玛利奥湖面上满天的星星。但是,这样的一簇簇篝火边,到底围坐着多少士兵。
寒风吹过,士兵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好冷……』他抱住肩膀,双手不停的摩擦。
嗖……
士兵注意到细微的声响,但为时已晚。
噗!几乎没有声音的,一支箭深深地贯穿了士兵的喉咙。发不出音。士兵痛苦的挣扎着想要拔出箭。如果不让大家知道的话……但是,箭非常精准地从后面贯穿,只有从身后才能把出来。士兵一步、两步,脚步轻浮得像跳舞一样,从城墙上栽了下去。
嗖!嗖!伴随着破风而入的细微声响,像黑色飞石一般,越过城墙的栏杆。钩墙锁!下面是细细的绳索。吭……抓钩已经稳稳地构住城墙的石缝。不久,绳子就被钩墙锁固定住了。
哇……哇……屋里突然传出了婴儿急切的哭泣声。
『哎呀……他好像在哭!』迪姆国的元首,评议会议长阿维鲁?巴莰倾听着婴儿的哭泣声。刚出生不久的婴儿的哭泣声,总让人有些不安。
『那个孩子啊,好像什么都知道似的,只有在感觉到周围的人心情不安时才会哭。』巴莰的妻子拉维莉亚说。
『昨天也是,明明刚出生不久,那个孩子像火上浇油一样越哭越凶。那是……』拉维莉亚拼命的抑制住胸中的悲痛。
『瑞切尔的头颅和身体在城门外示众的时候……『
『嘘……』巴坎阻止了妻子再说下去。
『这件事还没有告诉茜蕾娜吧……』
『当然,还不能告诉她,她才刚刚生产完,还很虚弱。』在迪姆共和国,评议会议长相当于总理大臣的职务,是实质的领导者。
总攻前,阿维鲁?巴莰急急忙忙的从议会堂赶回自己的官邸,这也许是与家人最后的团聚。虽说是与家人的团聚,唯一的儿子——瑞切尔已经不在了,昨天黎明前在都市外战死。
次席指挥官——若是以其他国家的军队职位来称呼的话,就是将军。不过,迪姆共和国是由上下级士官全体投票选举的任期是五年。瑞切尔在士兵当中有着很高的威望……
哇……哇……孩子还在哭。
『可怜的孩子……』拉维莉亚哽咽地说。
『在自己父亲的忌日出生……』
『还是说,这是他的宿命?!』巴莰温柔地抱住妻子的肩膀。
巴莰与他的妻子都是五十过半的人。巴莰身材高大、是个相貌堂堂的人物。如今因繁忙的工作,操劳得无暇顾及下颚杂生的胡须。他的颚上有一个巨大的伤口。这伤。是巴莰年轻时英勇的证明。妻子拉维莉亚体态娇小,拥有金色接近茶色的长发以及与其相同色泽的双眼。 然已经年过五十。看起来依然年轻貌美。
『总之,我们先去看看茜蕾娜吧。』巴莰催促着妻子。
『我之所以这么急着赶回来,就是要在总攻前给这个孩子取个名字。』

母子俩在府中自建的祭坛前。这是为都市守护神——月亮女神设立的祭坛,规模很小,新月形的镂空黄金雕盘挂在墙的正面。用明亮的灯火和新鲜的花束供奉着这位女神。
『茜蕾娜,你怎么在这里,不行啊,快回床上躺着去……』
祭坛前,抱着孩子跪着的年轻女子回过头来。
美丽,宛如月亮女神般的美丽。虚弱的身体,倾泻而下的黑发把雪白娇艳的肌肤衬托得更加苍白。绿宝石般清澈的瞳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拉出一道阴影。
『父亲大人、母亲大人……』茜蕾娜说,『我已经知道了!』
『你在说什么?茜蕾娜!』巴莰温和地询问她。
『我知道瑞切尔殿下已经战死了,还有……昨天,他的躯体在城门外示众……』
『是谁告诉你的!』拉维莉亚深深锁起了眉头。
『没有人……』茜蕾娜说是从仆人们的死于中得知的。实际上是她强迫身边的侍女说的。『我是偷听到的。』
『瑞切尔作为一军的将领,即使被示众,也无可奈何。』
『不是!』茜蕾娜摇头,『那是阿度利艾王向我显示他的憎恨之强烈!』
『你想得太多了,茜蕾娜!』
『父亲……这场战争归根结底是由我引起的,如果我那是拒绝瑞切尔殿下,答应嫁给阿度礼艾王的话……父亲……』茜蕾娜站了起来,抱着孩子走到巴莰的跟前,『请杀了我,把我的尸体送到阿度利艾王那里。』
『茜蕾娜!』夫妇俩同时惊叫。
『把我交出去的话,说不定市民们的生命就得以保障。不过,我发过誓:绝不会活着出现在阿度利艾王面前!』茜蕾娜浮现出心意已决的的表情。坚定地看着巴莰。她的眼睛微微的湿润着、刚才还毫无血色的脸颊上泛着薄薄的红色,难以言喻的美丽。
『茜蕾娜……』拉维莉亚就这样平静地拥住茜蕾娜的双肩。
茜蕾娜的性格刚毅。很难说是不是那种激烈的个性,招来了今日的灾祸。茜蕾娜……是邻国卡塞斯王国的王女,享誉盛名的美女。作为迪姆共和国的特使,阿维鲁?瑞切尔在访问卡塞斯是与他相爱,也被卡塞斯王承认,定下了婚约。这时,却出现另一位求婚者。
阿度利艾王——尼莫斯阿边鲁七世。前王妃刚去世的阿度利艾王,将近四十岁,目前独身。阿度利艾王以向茜蕾娜求婚为借口访问卡塞斯王国,当他第一眼看到公主时,就完全忘记了本来的目的,沦为爱情的俘虏。本来的目的,是想视察这个地方。阿度利艾王想夺取玛利奥湖的交易权。玛利奥湖流出的水,是经由阿度利艾第二城市塔非注入大海的。掌握了从塔非到玛利奥湖的航线,无疑会给阿度利艾带来莫大的财富。卡塞斯王也发觉到他的企图。
如今,如果茜蕾娜成为他的王妃的话,阿度利艾会以亲属的身份。向卡塞斯索取交易权。进而一步一步蚕食、将卡塞斯王国变为自己的领土。然而,王女茜蕾娜是那种如果要她选择阿度利艾情愿去死的性格。卡塞斯王最后还是把女儿嫁到了迪姆共和国。就算是国家元首的儿子,阿维鲁?瑞切尔也只不过是个平民。这种做法使尼莫斯阿迪鲁纳高傲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在那之后,阿度利艾表示想迎娶王弟的女儿为妃,王弟不顾卡塞斯王的反对,把女儿嫁给了他。公主是个与茜蕾娜容貌相似的美少女。这位妃子虽然受到阿度利艾王的宠爱,不过在生下将成为王太子的小王子后就离开了人世。
这是三个半月前的事情了。公主的故国卡塞斯,在十天后被灭。与卡塞斯结为同盟国,坚持进行彻底抵抗的迪姆王国的下场,将会更加悲惨吧!昭示着这一切的,使瑞切尔的尸体。阿度利艾王,把这位美貌的情敌的尸体从战场上找出来,不仅斩首示众,而且切断四肢,亲自给与死者更多的侮辱,残破的肢体也被拿出来示众。
『茜蕾娜!』巴坎温柔地微笑着,『阿度利艾王可不是那么简单的男人哦。』
『卡塞斯和迪姆本来就是阿度利艾王想要得到的两个国家,玛利奥湖会带来财富。无论你是否成为阿度利艾王的王妃,我想结果是不会改变的。』巴莰窥视着茜蕾娜手中的孩子。
婴儿还是一直睁着双眼看着空中。好像听懂了他们的对话似的。
『你的父亲,卡塞斯王也非常了解这一点。你的父亲……多想让他也看看这孩子啊……』巴莰在元首这个职位上就职已经有十一年了。评议会长的任期是五年,他已经连任三期了,集结了迪姆市民绝对的信赖与爱戴。
『可怜的孩子……生下来才两天,还不知道能再活几天。』坚强的茜蕾娜,此时扎在母亲的立场,不觉伤感地开口。
『不管怎么说,先给他起个名字吧!我就是为这个赶回来的。』巴莰说完,从茜蕾娜手里抱过婴儿,向祭坛走去。
茜蕾娜与拉维莉亚并排站在后面。大陆的某些地方,有这种为孩子取名一定要在神前也就是祭坛前的习惯。
『他的名字就叫阿维鲁?忒巴悌诶!』巴莰严肃地说完,把孩子放在祭坛上。
『忒巴悌诶……』茜蕾娜反复念着这个名字。
『这是古代语:奉献给月亮女神之物的意思。』拉维莉亚说。
『献给月亮女神……』
『是的……把这孩子的命运交给月亮女神。』
『不过……』茜蕾娜实在是忍不住了,眼泪吧嗒吧嗒从她雪白的面颊上滑落了下来。
『这孩子的命,跟我们相同,最多活不过明天……』
『不……茜蕾娜,不会这样的。』巴莰把婴儿放回茜蕾娜的臂弯中说。
『你要还爱这个孩子就快逃走,快去做好准备。』
『不!父亲!』茜蕾娜拼命地摇头。
『我开始就是准备于这个城市和瑞切尔殿下共存亡才嫁到这里来的,事到如今,我怎么能就这样怯懦的逃走?!』
『这不是怯懦!你要为这个孩子着想!』茜蕾娜一瞬间、母性的爱猛然在胸中抬头。
『这孩子是‘世界’!』巴莰解释道。
『世界……这是怎么回事?!』
『这孩子的眼睛!右眼是绿色,左眼是紫色……很可能是代表是未来大陆的两个人。』
『这孩子的眼睛……』
『这就是‘世界’之相。我年轻的时候,莰多里族的一个人告诉我的。』
『莰多里族!』茜蕾娜不由地惊叫。
莰多里族是幻想中的半神族。在近一千年以前,也就是大陆还享受着繁荣统一和平的昌盛时期,他们与人类曾有过交流,不过现在已经完全失去了踪影,就连他是否真的存在也成为传说。巴坎竟然遇到了莰多里族!
『是的。我年轻的时候曾经离开都市到处流浪,那时不知为何莰多里族会出现在我面前,教会了我各种各样的知识。』巴莰眯起了双眼,沉浸在缅怀过去的回忆中。他的头发已经花白。
『那个莰多里族人,名叫卡隆。才刚刚苏醒……真令人怀念啊……』
『苏醒……为什么?』茜蕾娜一点都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大概,如果这话不是巴莰说的话,遇见莰多里族什么的根本不会有人相信。
『就像你知道的那样,莰多里族有预言的能力。』
『预言……』茜蕾娜震惊地重复着巴莰说的话。也许跟孩子有关。
『那时我一点也不明白他说的含义,直到看到这个孩子的眼睛后……我明白了卡隆所说的话。』
『是关于这个孩子……吗?』
『他说我孙子生下来就是拥有‘世界’之相的人。』巴莰大大的点头,再一次凝视着茜蕾娜手中刚出生孙子的脸。不知道是不是多心,婴儿好像也一直盯着巴莰看。『卡隆说,拥有世界之相的人是掌握世界的钥匙。』
『世界的钥匙……是怎么回事?』
『卡隆只告诉我这么多,因此,就让他直接告诉这个孩子吧。』
『父亲是要我……带着这个孩子去投奔卡隆?』茜蕾娜马上反驳,『这件事可以拜托…别人……』
『莰多里族栖息在拉多里山脉的拉迪鲁山,从这里出发要花五天,不,带着孩子的女人的话,至少也需要七天左右吧。而且,其间还要躲避阿度利艾的追兵……这段时间,谁来给孩子哺乳?』
『啊……』茜蕾娜顿时语塞,『谁……只要找到能哺乳的人就可以……』
『你现在马上就要出城,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而且。突然找来的乳母。很难保证她不把孩子交给阿度利艾。任谁都珍惜自己的生命,何况是女人为了能救自己的孩子什么都能做出来。』
『不过……』
『茜蕾娜,我希望你现在能恢复到一个母亲的立场。』
『不过,我不能以个人逃出城。』
『并不只有你一个人,城里还有很多出逃的人。我跟城门的士兵说过了,能逃的出去的尽量让他们都逃出去。』巴莰说,『你只要跟着他们一起逃走就可以了。』
『快点,茜蕾娜!』拉维莉亚不知什么时候把外套和行李都准备好了。巴莰夫妇开始就打算这么做的。
『母亲……』
正在这个时候,听见啪嗒啪嗒的脚步声。一个三十左右的男人走了进来。是官邸的人。『议长,总攻击开始了。而且,东门好像已经被攻破了。』男人的声音比起脚步声来显得冷静得多。
『开始了。』巴莰也非常冷静,『好快啊。』他苦笑道。

战争已经开始了。与其说是战争,不若说是单方面的破坏与杀戮。迪姆市民军很快呈现出破灭的状态。两日前,瑞切尔战死的那场战斗,最后也是因战力衰竭而死。与数万阿度利艾军对决,市民军只不过是他们的十分之一。战斗接近宁为玉碎的状态。同盟国是全部被灭亡、还是向阿度利艾军投降了?无从得知。在阿度利艾军进逼城下的现在,固守城池只会徒增痛苦,因为援军是绝对不会来的。
城门外,是广阔的农田。到数年前为止,水源都是由这里来的。迪姆本来就是在玛利奥湖突出的小岛上建立的城市,三面环水,昔日夸示着它的易守难攻。不过。这里也受大陆的易变影响。气温上升,沙漠持续扩张。大地已经开始枯竭。玛利奥湖的水位也逐渐降低,到最后,杜成的城门与湖面相对的,只剩下一个里门而已。潜入这个里门的,使茜蕾娜母子与拉维莉亚,还有随从。当然,这个男人是巴莰夫妇极为信任的人。不久,几组市民也钻进了门里。从旁边的通用门一出去,下面就是石阶,湖水没到脚跟。安排的小船来了。
『茜蕾娜,多保重!』茜蕾娜和作为家臣的随从坐上小船,拉维莉亚说。
『母亲大人……』茜蕾娜说不出让她一起离开。她深明拉维莉亚的决心。她决定于都市和丈夫共存亡。
茜蕾娜也意志坚定。把孩子托付给卡隆后凛然赴死。现在,把孩子带到拉多里山是她的使命。
『拥有世界相的孩子……』拉维莉亚握住茜蕾娜的手,再一次用充满慈爱的目光看着孩子的脸,之后决然转身,消失在城门里。
随从立即划舟出行。从城里逃出来的人们,也挤满了小船。就算已经开始枯竭,玛利奥湖依然非常广阔。小船不久就划入了黑暗中。阿度利艾虽然也准备了狩猎逃亡者的小船,不过对于迪姆的市民来说,玛利奥湖就像自家的庭院一样。


都市里的悲鸣、怒吼声……各种各样的声音汇聚成一种声音传了过来。
城墙是坚固的,阿度利艾在这方面自有破坏一两个战争国城墙的经验。但这种技术也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他们究竟是如何轻松的攻入的?阿度利艾并没有破坏城墙。阿度利艾王除了拥有攻破城墙的部队外,麾下还拥有一个特殊技能的团队。他们既不是贵族也不是平民、不是奴隶,更不是神官。也就是说,他们被归类为连人类都称不上的贱民一族。除了擅长咒术外,还擅长一些特殊的工作。他们可以连绳子都不要地像猴子一样轻巧的攀上城壁。这一族人,在警卫都没发觉的情况下,轻松的登上城墙骂士兵引入,从内侧把东门打开。夜营的篝火,并不是装饰。在夜幕的掩护下,隐藏在城外伺机的阿度利艾军,一拥而入。
男人全部杀光,女人和孩子沦为奴隶。……这是国王的命令。当然,就算杀了女人和孩子也不会遭到处罚。士兵们狂暴的化作野兽。抓到什么就杀,强暴女人,掠夺金钱。都市充满着呛人的血腥味儿。不知道是谁放的火,不久,整个街道陷入一片火海中。在这当中,还有四处逃窜的市民的身影。


悲鸣也在评议会议长官邸的值勤室外响起。
『议长……阿度利艾兵差不多已经到附近了。』刚才来这里报告的男人,窥视了一下外面说。
『是吗……那么。』巴莰点头。迪姆共和国的评议会议长把绯色的长袍整齐地穿好,阿维鲁?巴莰在职务用的左前挺直了身体。
『贺路卡……你干得不错。』
『议长您也是。』
在勤务室的两个男人,没有泪水。两个人,作为完全平等的迪姆共和国的市民,互相点了一下头,然后取出短剑。
『那么,我先走一步。』贺路卡首先毫不犹豫的把利刃刺进喉咙,倒在了地板上。
巴莰看到他直到最后,摆弄着手中的短剑。
『忒巴悌诶……』巴莰呼唤着才干刚刚起好、却已经耳熟能详的孙子的名字,微笑着。『拉维莉娅……瑞切尔……茜蕾娜……』
把剑刺进了喉咙。


『女神大人……月亮女神大人,请保佑茜蕾娜与我的孙子。』巴莰的妻子,拉维莉亚,跪在自家的祭坛前祈祷。月亮神的祭坛,听着悲鸣迅速的接近,可能是他们袭击了没有逃脱的女佣。就算是从这个宅邸出去,也没有可以逃跑的地方。即使逃到城外,那里还是由阿度利艾兵在守候着。啪嗒啪嗒……走廊里,慌乱的脚步接近了,拉维莉亚当机立断的拔出短剑,刺进喉咙,摔倒在地。以女人的力量,可能无法刺进喉咙深处,因此,需要借助地板的推力。士兵们的说话声和脚步是虽然可以听见,不过已经无法进入拉维莉亚德耳朵里了。
『看,一个女人倒在哪里。』一个士兵向拉维莉亚靠近。
『什么啊,是个老太婆。而且已经死了。』士兵把拉维莉亚身上的带着沾满持有者的血的项链和戒指强行取下。别的士兵走向祭坛,把象征着女神的黄金雕盘从墙上起了下来。


放的火很快的包围了整个街道。很多人为了摆脱阿度利艾兵的追击,自己投身火中。
都市整整烧了三天三夜。与人们的尸体一起。即使是生存下来的,男人毫不留情的当场处决,女人和孩子被迫成为奴隶。火势一旦过去,等待的将是这个城市彻底的破坏。留下来的城壁与石头建筑只不过是一堆残砖烂瓦。为了不让人再次耕作而在农田里撒上了盐。从官邸里找出来的阿维鲁?巴莰为首的都市的领导者的头颅用盐水浸泡好,放在都市示众。


在大陆还是联合共和国的时候被命名为第一百四十八共和国的迪姆,昭示着一千年的历史安定与繁荣的大陆上最后一个共和国就这样终结了。


小舟在黑暗中挺进。茜蕾娜不断地回望都市。
『城市……』茜蕾娜反复嘟囔着。
迪姆被包围在一片火海中。
『年轻的夫人,千万不要发出声音!』虽从约鲁特小声地嘱咐。
『您看,那边也有狩猎逃亡者的阿度利艾军的船。如果发出声音的话,会被人发现的。』
据说约鲁特以前是个渔民,而且是个划桨的高手,他划水一点声音都没有。
婴儿的哭声才是目前最令人担心的。不过孩子好像明白现在的状况一样,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却并不是睡着了……
小船以依然无声的向前行驶。
发表于 2008-2-24 21:21:07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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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岩屋



『悌诶,悌诶,你在哪里?』
浅眠中的少年被呼唤自己的声音吵醒了。风从头上习习地吹过,山涧中的溪水发出叮咚的声响。
少年支起身体。本来是来溪边摘草药的。天气太好了,所以想顺便休息一下,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小溪的深处是险峻的山崖,一道瀑布自半山腰倾泻而下。现在是旱季,从这个位置上看过去,瀑布就像一条细细的发带。与此处遥遥相望的,是山峦起伏的拉多里山脉。当中满载着积雪的就是雪峰斯库那?拉多里……那是山神斯库纳居住的神秘之地。看起来像袋子一样纤细的瀑布,意外的水量丰富。就象少年身边的溪水,流势强劲。
『悌诶,悌诶,快点回来!』少年从被太阳晒得十分温暖的岩石上爬下来,捡起旁边放着的竹篓。篓里已经装满了草药。
拾起竹篓的双手,纤细白皙。那张脸,更加白皙。拉多里山被人们敬畏为神山,所以鲜少有人涉足。不过,真的有人进来的话,如果在山中邂逅这位少年,一定会认为他是神的使者。或者干脆认为少年就是山神的化身。他拥有令人目眩的华丽外表。虽然是个少年,面孔确是难以比拟的稀世美女。他有不输于山神斯库那的女儿 ——处女神拉凯斯的美貌,以及象灵峰山上的雪一样晶莹剔透的肌肤。不像是这个世界的人。
这也许是由于他眼睛颜色的关系:右眼绿色、左眼紫色;少年有一双左右颜色不同的眼睛。
他虽然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却有种让人难以触摸的气质。
『悌诶,悌诶……』声音再度响起。这个声音不是由空气震动进入少年的耳膜,而是直接传入少年的脑中。少年也曾不止一次的试着用这种方式回复声音的主人,但是从来没有成功过。这时声音的主人一族特有的、相互交流时的说话方式。人类当中,也有极少人拥有这种能力。少年即使有这种能力也非常的微弱。『悌诶……』
『是,卡隆。』
少年出声回答后,开始轻巧地穿越山谷。

爬上了山谷后,他开始向山崖附近走去。悬崖边有条细窄的石阶被非常巧妙的隐藏着,如果不靠近是不会发现的。登上石阶走到尽头。可以看到一个敞开的洞穴入口,这就是少年的住处。不单单只是住所那么简单……
少年在入口处的石台上把竹篓放下,向里面走去。入口处很窄,高两米左右,宽裕一点五米,中间却非常宽敞。一进到里面,就感觉好像进入了一座高约五米、直径二十五米圆形的屋顶式的广阔建筑。再往里面,由若干个敞开的通道,通向一个个像小屋一样的洞穴。当然,洞穴里有许多供照明用的油灯。它们是由树木的果实中提炼出的蜡制成的。
『我回来了,卡隆。』少年向洞穴的最深处打了声招呼。
不久,洞穴深处变得亮起来。拿着灯的人在逐渐接近。
『悌诶,草药已经采好了吗?』从洞穴深处传来了沉稳的声音,这回是真正的震动鼓膜的声音。
『是的。』
洞穴的入口骤然明亮了起来,伴随着咔哒咔哒的踏着石板的声音,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从上面看,他拥有一张德高望重的僧侣般充满位威严知性的脸庞。接下来是健壮的肩胸……不过,下半身却有人类不该有的东西——四支像野兽一样纤长的足蹄。这个人的下半身是类似马的动物。这正是在人们之间广为流传的幻兽半神族——莰多里族的身姿。
这位来者,从脸上看是位中年的男子。他全身被极薄的衣料包裹着,体形从衣服上就清晰可见。
『卡隆,有什么事吗?』
卡隆只是在紧急的时候才会用这种方式把悌诶叫回来。
『来,坐到这里来。』卡隆……这位半人马的莰多里族,指着代替桌椅的平滑的岩石说。
悌诶依言在石头上坐了下来。
『悌诶,今天是你的生日吧。』
『是的。』
『你已经十一岁了啊……』
卡隆看着悌诶不由地微笑着说:
『你长大了,而且越来越像你的母亲了。』
『是吗……』
悌诶凝视着四肢弯曲跪坐着的卡隆的脸。
他的皮肤是有金属质感的亮灰色,头发和胡须是黑色。
『可是,我并不知道母亲的事情啊。卡隆不是说等我长大了再把这些事情告诉我,所以一直都没提过。』
『这实在是个悲伤的故事,所以要等到你能承受得住这种痛苦时再告诉你。』
『悲伤的故事……您打算现在告诉我了吗?卡隆。』
『你已经十一岁了,差不多也该知道了。』
『现在告诉我?』
『晚上吧,悌诶。现在说的话,实在是太仓促了。我要给你一点心理准备……所以今晚之前,你要让心情平静下来。』
『今晚……』因为悌诶完全是由卡隆养大的,从懂事开始卡隆从来就没有队悌诶说过谎,所以悌诶深信卡隆说的话都是正确的。小的时候,他完全不知道卡隆以外的人存在。虽然卡隆告诉他:世界上有成千上万的人。但悌诶知道的人类只有他自己而已。
『今晚……』悌诶望着卡隆消失在洞穴深处的背影,再一次喃喃自语。
悌诶不知道自己出生时的情况,以及为何跟卡隆生活在一起。不过他知道自己是与卡隆不同的生物。他也学过,生物的话,一定会有哺育自己的亲人。
父亲和母亲……
父亲和母亲还各自拥有自己的亲人,这样追溯下去,人类的发展将是无止尽的延续下去。
不过,悌诶还是没有看过除了自己之外的人类。在悌诶的世界里,存在的『人』只有卡隆。
悌诶站了起来,向着卡隆进入的洞穴口走去。遥远的洞穴深处,发出微弱的光亮。那是从洞穴的最深处发出的光芒。那个地方是不能进去的!不过悌诶知道里面有什么:小的时候,他曾触犯过禁忌,一而再、再而三的闯进去。
那是个与入口处无法比拟的巨大圆形建筑,里面全部都是由金属制成的;还泛着白色金属光泽的隧道。进去一看,巨大的金属制的像棺木一样的东西并排放在一起。棺木的上面,还隔着一层像透明板的东西。
卡隆虽然没有告诉过他世界上还有这种东西,不过悌诶并不觉得不可思议。这大概是卡隆还没教过他的东西吧。他想,总有一天他会告诉自己的。悌诶这样确信。
从外面向透明板里面窥视,看见又跟卡隆一样的人躺在当中。是死了还是在睡觉悌诶不知道。虽然每个棺木里看起来的人都一模一样,不过他知道哪个都不是卡隆。这些一定是卡隆的同类。就像人类是悌诶的同类一样。

『悌诶,你是不是没有听我的话到最里面的房间去了?』
在悌诶潜入的当天,晚餐时卡隆这样问他。他看起来不像要发怒的样子。
『是的。』悌诶率直地承认。他不会说谎!遇到不想说的时候他会保持沉默。
『对不起。』
『我们来约定:今后决不能再进去了!你已经进去三次了。』
『好。』悌诶用力地点点头,『我想你保证。』
卡隆笑了。这孩子不仅拥有与生俱来的美貌,还有一颗像水晶般纯净的心。不过,随着年龄的增长,当他懂得烦恼的时候,这单纯的孩子将如何承受这一切呢?!单单这一点就令人担心啊。
『卡隆,里面的那些人都死了吗?』
悌诶这时已经知道了死亡。悌诶的朋友们:山中的动物也好,草木也好……所有的生物必将迎接死神的到访。如果死去的话,肉体会腐烂、灵魂将飘去某个不知名的地方……不会再相遇。
死亡就意味着离别。
『不是死了,只是进入睡眠状态而已。』
『睡眠……他们为什么不醒来?』
『他们曾经醒来过。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很久以前……』
『是的,几百年、不,也许是几千年前的事情。』
『他们没有转生吗?』
『没有转生,只是静静地在等待时间的流逝。我们莰多里族已经对这个大陆绝望了!』
『绝望……』
『是的,我们在等待,等待一个无垢的未来!在那一天到来之前,我们将继续沉睡。』
虽然不是很明白卡隆说的话的意思,不过之后悌诶就像他保证的那样,没有再进去过。

『父亲……母亲……今晚……』
伫立在卡隆消失的洞穴前,悌诶呢喃着。为什么一定要有心理准备呢?想必是件非常复杂的事情吧……悌诶想。
天还很亮,悌诶走出洞穴。微风习习,出现的阳光再次照在了他的身上。这次他没有去山谷,而是直接向森林方向走去。
拉迪鲁山虽然被称为神山,不过却不见得比斯库那?拉多里和其他的山高。现在悌诶是在海拔七百米左右,相当于半山腰的地方。
只要不下雨,悌诶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户外度过。因为他熟知这里的每一个角落。悌诶一进入森林,动物们就靠了过来。树木也亲切地垂下枝头,毫不吝啬的为悌诶展现自己的生命力。无须语言,悌诶受到周围充满温柔地关注。因为他们心灵相通。
悌诶向森林深处走去,在这座森林里最古老的树的树根上坐了下来。这是一棵松树,高约十几米,枝干粗的部分直径达三米多。悌诶触摸着这根爬上地面的树根,吸收了地下的水分,生命的鼓动声传了过来。松树隨风沙拉沙拉地作响,像是故意的一样将绿叶落在了悌诶的头上。
卡沙……
卡沙……
是有什么东西踏着枯叶接近的声音。体形应该很庞大。
卡沙……
拨开灌木丛,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头巨大的熊。一头深灰色的棕熊。
悌诶毫不慌乱。不,正好相反,他对着巨熊展开了笑颜。熊慢慢地靠近悌诶,『嗵』地一声坐在了他的旁边,伸出舌头舔噬着悌诶白皙的脸颊。
它看起来比悌诶大数倍。不,还要更大。
悌诶靠在熊巨大的腹部上,用脸颊去摩擦那柔软地皮毛。
『OHUKULO……』悌诶轻声呼唤着熊的名字。
『OHUKULO……』是卡隆给它起的名字。悌诶到最近才知道这个词是母亲的意思。
熊还在温柔地舔悌诶的脸,悌诶安静地任它所为。悌诶抚摸着熊的毛皮。『母亲——是不是象你这样的感觉?』
满天的星星,近的几乎垂手可得。
山上的夜色很浓。唯一的一点亮光从卡隆和悌诶居住的洞穴内流泻出来。剩下的,只有星光:无依无靠,却豪奢的照明。
在洞窟中,悌诶在刚才的岩石对面坐了下来。
『卡隆,我们约好的!你说吧。』
『心情已经平静下来了吗,悌诶?你现在的内心是不是非常的清澈,没有一点杂质?』
『是的,卡隆。』悌诶点头凝视着卡隆的眼睛。
卡隆也凝视着他的眼睛。像绿宝石和紫水晶一般的双眼。
『那么,我们开始吧。』卡隆严肃地说。
『你来这座山的时候,生下来还不到十天,十一年前的这个时候,一位年轻的女子带着你来到了这里。』
『那个人是……母亲?』
『是的,你被她非常慎重地抱在怀里。』
『把我……抱在怀里……』
悌诶一瞬间,回忆起OHUKULO的温暖。
『她历尽千辛万苦,把你带上山的时候已经竭尽全力了。』
『她生病了吗?』
『不,她没有生病。刚生完孩子就长途奔波;而且,边逃边躲避敌人的追杀。到最后被人发现,随从也为了掩护你们被杀。』
『那么,母亲怎么样了?』
悌诶毫不犹豫地使用了『母亲』的这个词。只是感觉还不习惯。
『我把她带到了岩屋,就是你现在用的房间为她治疗。』
『我的床……』
『是的,这里曾经睡过你和你的母亲。你的母亲只呆了三天。』
『母亲怎么了,她到哪里去了?卡隆』
『不……她死了。』卡隆说。
他总是这么温柔,很少表现出自己的感情。不知不觉中,悌诶也受了他的影响。
『死了……就是肉体消亡,灵魂去了某个地方吗?』
卡隆什么也没有说,他用非常悲伤的目光苦笑着看着悌诶。
『她没有了生存的欲望。如果求生欲强的话,凭我的医术是可以救她的。不过,那位女性一心想死。和她的亡夫、家族以及被灭的国家一起毁灭是她的愿望。』
『丈夫……是指我的父亲?』
『是的。』
『家族,是我的家族?』
『嗯……是你父亲的双亲。我曾经遇到过你的祖父,因此,你的祖父把你托付给了我。』
『父亲、祖父、祖母……』
悌诶的脑海里变的一片混乱。
他竟然拥有这么多的家人!
不过,这些人都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卡隆慢慢地、浅显易懂地把迪姆共和国的灭亡说给他听。
市民军指挥官的父亲战死当晚悌诶出生。仅仅两日后,都市陷落了。只有母亲茜蕾娜带着刚出生的悌诶逃脱,投奔了这里。
悌诶就像在跟卡隆学一样,没有丝毫的表情变化,专心听着。
『我的父母是怎样的人呢?』
『我不知道你的父亲,也从没见过你的祖母,不过你祖父年轻的样子和你母亲的样子还在我的记忆当中。现在就给你看。来,把手伸出来。』
悌诶把两只手摊开放在桌上。
卡隆地口述无法表达时,会用这种方法进行说明。他把图像直接传入悌诶的脑海是。就像刚才那样,为了呼唤悌诶把语言传送过去。
『闭上眼睛。』卡隆说,悌诶闭上了眼睛。卡隆巨大的手掌托起了悌诶细白的小手。
悌诶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年轻男子的身影,刚过二十岁左右,浮现出和蔼可亲的笑容。
结实的体格,虽然脸被晒的很黑,但是一看就知道是北方白种民族出身。当然,和悌诶一样。
『这个男人是你的祖父,阿维鲁?巴莰。当时的确只有二十二岁,他那时刚刚周游完列国之后准备回国。』
『祖父……爷爷』
悌诶总算想起了祖父的称呼。不过这还是第一次用。
不久,男人的脸从影像中消失了,代替他的,其它的光景浮现在眼前。
这里是哪里,悌诶马上就知道了。这里是自己睡的小屋。石床上,一位年轻的女性躺在那里。当然,石台上铺着厚厚的草垫,上面还盖着几层毛毯。女子手边抱着用布包着的东西。是婴儿。
就是说,这个女性是母亲;婴儿是悌诶自己。
女性虽然憔悴,但是依然十分的美丽。的确,现在的悌诶和那位女性十分的相似。
『这个人就是你的母亲,被盛传为绝世美女茜蕾娜公主。』
『母亲……妈妈……』
卡隆掌中纤细的手在颤抖。

咔哒咔哒……
放轻脚步,卡隆向洞窟内悌诶的房间入口走去。
听过了自己的出生经历后,悌诶晚饭也没有出来吃一直窝在房间里。
卡隆看着悌诶什么也没有说。悌诶所受的打击,看来比最亲密的玩伴山猫欧拉死时更大。欧拉是在岩场捕获猎物时,因为追猎物追过头、结果从山崖上掉下去摔死了。
那天夜里,山上的气候异常混乱。今夜也是,星星隐没在黑暗中,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
『悌诶。』
卡隆窥视小屋的内部。
里面非常昏暗,可以感觉到悌诶还没有睡。他好像趴在床上哭。
是不是太勉强了……卡隆想,毕竟他还是个十一岁的孩子。

『悌诶、悌诶、快点起来!』
少年在床上睁开眼睛。昨天好像是哭累了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悌诶,快点从岩屋里出来。』
卡隆还在叫他。把声音直接传入他脑海里的,只有在非常紧急的时候。悌诶跳起来,向放衣物的石台上望去。没有衣服。那是当然的,因为悌诶昨晚就这样穿着衣服睡着了。他急切地奔出洞窟。
卡隆站在石阶的中央。
『悌诶,你看看你自己做的事!』卡隆环顾着四周半分惊讶半分生气的说。
卡隆很少用这种口气说话。
『我做的……』
悌诶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环视周围。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被骂。
『啊!』就连悌诶也不觉失声叫出来。
山谷上的悬崖处有一个很大的崩口,改变了瀑布的形状。崩落的岩石堵住了溪水。
『不仅是这里,悌诶。』卡隆说着,开始缓缓地移动脚步。
悌诶揣测不安地跟着卡隆。他还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遭责难。至今为止,卡隆很少骂悌诶,更别说这样毫无理由地被斥责。卡隆一直对他倾注所有的爱。小的时候,他总是让他骑在自己像马一样宽广的背上哄着他玩。
悌诶觉得不安。
不久,到了森林。森林的景象也相当的惨烈。就像被猛烈的暴风雨侵袭过的样子。树木的枝干被折断,弱小的树木被连根拔起。倒下的树木砸死了几只野兔,悌诶认识它们。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悌诶不安地看着卡隆。
『是因为昨晚的暴风雨。』
『暴风雨?』
悌诶沉浸在悲伤的打击当中,完全没有注意外面的暴风雨。
『是你呼唤过来的。』
『我?』
『是的,是你无意识地呼唤了风精灵与雨精灵到这里来。顺便,也令瀑布的精灵感受到你的悲伤,自己崩溃了。』
『我吗……可是我不会用魔法,你还没有教我使用方法?』
『我是没有教过你使用的方法,只是教你了点魔法基础。不过,这是你自己在无意识中使用的。』
『是无意识……』
如果卡隆说的是事实的话,那悌诶的天赋可以说是相当可怕。
悌诶还没有完全理解卡隆说的话,只是呆呆地眺望着雨后的惨淡景象。
『看吧……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呼唤出的精灵所为。虽然是你只是把他们呼唤到身边,但是因为你心中的混乱,才使他们变的如此狂暴。』
『是我……做的?』
『是的,悌诶,你的感情还是太激烈,你必须学会完全控制自己的感情,不然的话,你就会把周围完全卷入其中。』
『是因为我吗……』
『从明天开始,你必须要开始修行……』
悌诶已经听不见卡隆说的话了,他踉跄地走向坍塌的洞穴旁,抱起野兔的遗骸,紧紧地把它搂在怀里。『对不起……对不起』悌诶抱着野兔的肩膀开始颤抖。
啪嗒……
啪嗒……
不知什么时候雨开始打在卡隆宽阔的马背上。
刚才明明还是个晴天。
悌诶又无意识地唤来了雨精灵。
『哎呀哎呀……』卡隆苦笑。
动物们都聚集到了悌诶的身边。就好像安慰他一样;或者,是陪他一起哭泣。

『卡隆,为什么鸟儿会飞?』
这是几岁时的事情?是卡隆第一次开始教他魔法的时候……大概是六、七岁吧。悌诶想起来了。那时为了要学习认识草药,他们去了草原。蔚蓝的天空,掠过一只巨大的鹰。
『那是因为浮力。』卡隆回答悌诶的疑问。『风的力量,把鸟托了起来。』
『为什么人不能飞?』
『鸟的羽翼是最多最有效的接受风力的构造。但是,人类却不行。』卡隆断言。
『不过人也可以在空中飞哦。』
『怎么飞?』
『用魔法的话就可以飞。』
这是悌诶第一次听到有关魔法的事。
『有三种方法:一种是利用风精灵让身体浮进来。第二种是自己变成鸟。还有一种就是灵魂脱离肉体。』
『这也是魔法……?』
『是啊,首先,你要学会魔法。不过有一点你一定不要忘记。』
『什么?』
『不要去怀疑鸟会飞的事实。』

在迎来十一岁生日的时候,悌诶正式开始进行魔法的修业。
即使具有天赋与才能,学习魔法,高度的集中力是不可缺少的。学习魔法时,一半都是进行精神训练。冥想、断食、在山中周游、在瀑布下打坐。这种修行,比探视灵光、找出病因、调和适当草药的药师修业来得更加严酷。但是,悌诶还是做到了。他饮食也完全由菜食代替。之前为了成长其营养的需要,还吃一些蛋类。但现在也被完全禁止。悌诶欣然接受。本来他就讨厌抹杀生物。
不久悌诶就以令卡隆惊讶的速度适应这一切、并且确实地精通了魔法。

不久,悌诶迎来了十七岁的生日。他越长越像亡母了。美貌也变的格外显著。
卡隆站在岩屋的入口处对悌诶说,『悌诶,我已经没什么可以教你的了,你今天就可以下山。』
『下山吗?卡隆,我应该去哪里比较好?』
悌诶仰头看着卡隆的脸。
『这要由你自己决定。你是人类,必须要回到人类的世界里。』
这是很久以前卡隆就经常说的话。『到时候,你就应该回到人类的世界。』
『卡隆,那你呢?』
『我三天后将进入睡眠。』
『睡眠……就象里面的那些人一样吗?』
『是的,我们五十年交换一个看守的人。我五十年前刚醒过来的时候,就遇到了你的祖父。』
莰多里族是可以活几百年的长寿的一族。
『祖父……是阿维鲁?巴莰,迪姆共和国的评议会议长。』悌诶流利地说着。不止是故国迪姆,下面世界的情势,他全部被告之。
『我经过了五十年后,将再次进入休眠状态,我们已经不会再见面了。』
发表于 2008-2-24 21:21:29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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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边境的城市



拉克西好像听见许多男人的声音,她反射性地躲到了岩石的背面。
幸运的是,这里虽然是沙漠,不过是有大量岩石的岩石沙漠。不久,岩道的附近,出现了五个男人的身影。说是街道,岩石沙漠的道路现多砂地带不同,是条连一辆马车都通不过去的、在岩石缝隙是的狭窄通道。雪白的岩壁,无止尽地延伸下去。
男人们从前方过来,通过拉克西正要去的地方逆向前进。
『是盗贼!』
稍微仔细一看,拉克西发觉她的直觉是正确的。男人们的年纪参差不齐。服装也各有不同。但是却全部都带剑,而且不仅带着中剑,怀是还隐藏着短剑及其他的武器。在沙漠中旅行,带剑防身是理所当然的。不过这些男人好像非常习惯用剑。简而言之,他们身上充满了血腥的气息。是那种亡命之徒特有的、令人厌恶的气息。
拉克西一个人在沙漠中旅行当然也带着剑,在不得已的情况下也杀过人。不过,不过这种相互砍杀、让人流血毕竟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事。但是这此男人已经完全丧失了这种正常的感觉。
『他们要去哪里?』拉克西想。她小心地控制好自己的情绪,窥视着从旁边通过的五个男人的样子。
在岔道口,他们会选择走哪条路?如果他们选拉克西来的方向倒不要紧。如果选择海德?阿德里的话……
『那个人……』拉克西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奇怪的旅行者。
『那个家伙……没有带武器。』
他好像也没带多少钱,不过那种美貌,就算不被杀死,也一定会被当作奴隶卖掉。
盗贼们找寻足迹的方式迅速有效,只要方向相同,马上就会被他们发现。想到这里,拉克西已经开始行动了。她躲在岩石的背后,暗中跟着他们。
总之。先去确定一下他们去的方向。

悌诶以极为普通的速度在路上行走着。徒步旅行,如果不以自己的步调行走的话,是很容易疲劳的。即使疲劳昏倒,也不会得到帮助。要计算好旅程与自己的体力,调整好到下一个城市的步调。
别看悌诶身材纤细,因为是有山中长大的,充足的体力还是有的。在山中修行的时,为了采集草药也在拉迪鲁山上四处游走;登过岩山,还学会了以不怎么出汗的方式一边行走、一边让身体的某一部分进入睡眠状态。
在沙漠里旅行,异常的苦闷。相比起来,只有碰不到什么人这一点让他松了口气。
和卡隆离别后,从拉迪鲁山下来,第一次进入村庄的时候的痛苦悌诶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总而言之,如果回到人类的世界的话,先要去人烟稀少的地方慢慢适应,这样才能让神经放松下来。
卡隆让悌诶下山时,让他首先考虑好去的地方,给了他各种各样的建议。悌诶遵照他的话,没有直接去控制沙漠以东的阿度利艾王国;而是从拉迪鲁山的西侧下山。这一带气候与拉迪鲁山相似:雨量充足,绿色丰富,经常有从海面上飘过来的几朵带有湿气的云彩。这是因为拉多里山脉只有北侧的西侧降雨,东侧和南侧属于干燥地带。
拉迪鲁山西面的山脚下有个小村庄。一个叫海塞瑞的村庄。这里的人把莰多里族当作主神来崇拜,想必他们的祖先有谁曾经遇见过莰多里族吧。
看到从山上下来的悌诶的身影,人们渐渐聚集了过来。
虽然服饰非常的普通,但那完全与现实脱离的美貌,以及左右颜色来同的、令人难以置信的美丽瞳眸。一时之间令村民们惊为天人!即使把悌诶当作神的使者也情有可原。村民们发出欢呼声,在悌诶的周围聚集,打算把悌诶带到村里去。
有不少人去拉悌诶的手,触碰他的身体。突然,若干个思考一下子窜入悌诶的脑海中。
虽然依然不能向卡隆那样把思维从遥远的地方传送过来,但现在的悌诶,只要对方与他的身体接触,对方强烈的愿望就会传送过来。如果是心是的渴望,即使不接触也能知道。
好多人的思维、喜悦、恐惧、怀疑……还有,各种各样的人的灵光。
村里虽然不足百人,但是悌诶却接收到无数的思维波。
一次性,十几个思维波以及灵光、还有杂乱无章的语言同时闯了进来。令悌诶几乎快要窒息了。悌诶闭上眼睛,用双手捂住耳朵。但是喧嚣和思考还是会不断地闯入。人类竟然有这么多奇怪的思维?而且还有悌诶至今为止所不熟知的丑陋的、混乱的思念波……
『啊~~~~~~~~』悌声嘶力竭。他实在无法忍受,叫喊着拨开人群逃了出去。
出了村庄,悌诶一直捂着双耳狂奔,直到进入山里为止。就这样他在山里躲了三天。
然而,这只不过他必须克服困难的第一步而已,三天后悌诶鼓起勇气回到村庄。人们为神的使者的归来感到高兴。因为是第二次,悌诶觉得没有三天前那么痛苦。稍微忍耐一下,就能区别出各人的思考,拜托他们不要碰触自己,进来的思维波就大幅减少。这样就可以比较冷静地眺望村民。
与卡隆给他看的景象不同,他第一次看到真正的人类。男人、女人、老人、孩子……活生生的、独立的人类。村民们把悌诶带到神殿。说是神殿,不过是由岩石堆砌而面的祭坛一样的石窟。他们来断的献上供品。树叶做的器皿里成着肉、素陶的酒壶里盛满了水果酒、从河里打来的鱼、还有首饰和金钱等。悌诶接受鱼肉以外的食物和钱币,相对的,为病人治疗疾病。这是悌诶作为药师得到报酬的最初的经验。
悌诶在海塞瑞滞留了一周左右,之后跟相处融洽的村民们告别,又再次踏上了旅途。

『喂,前面的人等一下!』
悌诶突然听到后面传来了男人的声音。几个人走了上来打算把他围起来。
有五个人。
『是……』悌诶停下了脚步。
后边的几个男人担心他会加快脚步,没想到一叫他竟然会停下来。
『请问有什么事吗?』
任谁一看就知道是盗贼,问他们有什么事的倒是很稀奇,几个男人顿时哑然地看着这个旅行者。被外套的头巾覆盖着,强烈的日光将头巾拉出长长的阴影,几乎看不清他的脸。不过从手和声音可以判断他是个年轻的男子。
『有没有看见这个?』一个男人『铮』地把剑拔了出来。
『哦……是剑啊。』
悌诶有些困惑地说。他依然不懂得去怀疑。只是这些人散发出的气势令他觉得不快。悌诶在头巾中略微蹙了下眉头。
这回轮到盗贼们烦恼了。这个男人近似于天真无邪,这种坦然的态度到底是从何而来……
是对自己的能力非常有自信?或者只是有点憨傻?!乍一看,他好像没有带武器的样子,不过仍然不能大意。
『这可不仅仅是剑哦!』拔剑的男子说。
中剑有双刃,剑刃宽五、六十厘米,这个男人的剑比普通的中剑稍长一些。
男人就这样把剑亮在悌诶的眼前。
『把钱拿出来,值钱的东西全部交出来。』
『要钱是吗?』
悌诶点头,把手伸向怀里。当然,是为了拿钱。
『等等!』
另一个喝止了他。觉得他怀里说还下藏了短剑。
『不要动,钱我来拿。』
这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好像是他们的领导。剩下的人也开始警戒起来,一个人靠近悌诶。
悌诶安静地站在那里。
男人在把手伸到他怀里之前,突然萌生想把他头巾摘下来的念头。如果看到他的脸的话,到地有没有本事不就一目发然了?!
男人伸手就把他的头巾拉了下来。
悌诶的脸一下子露了出来,五人顿时惊讶不已。
本以为年轻男子是应该有一张目空一切的嘴脸,没想到却是一张稀世美女的脸。
『什么啊,这家伙……』
『女人?』
『那个……对不起,我是男人。』悌诶认真的回答。
『什么?』
如果和悌诶成为对手,无论是谁,都会有些不正常。
『大哥,这家伙果然有点奇怪!』一个二十五岁左右、五个人当中最年轻的人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头说。
『没关系。』年纪大一点的人说。
『只不过是迟钝了点,就算真的脑子不正常,也跟价钱没关系。』
男人们已经开始考虑把悌诶卖到哪里去。
『就这张脸!』悌诶旁边的男人用手托起他的下颚。『我第一次看到这么漂亮的脸,特别是这双眼睛。』
『肯定会卖的很高。』
『那个……如果要钱的话,我可以给你。』悌诶一点也不明白这些盗贼在策划什么。
『钱呆会再说。』
『我们想要的……是你!』男人们说着缩小了包围圈。
『是我?』悌诶在些纳闷。
『啊~~~我看不下去了~~~~』突然,岩石阴影处传来一声高亢地叫声,一个身材娇小的人从旁边跳了出来。
是拉克西!她来确认盗贼们是不是向悌诶的方向走。看到他们往这边去了后稍微迟疑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她怎么也放心不下。那个『奇怪的家伙』总觉得很不可靠。这样看来,果然不出所料。
拉克西跳进五个男人的包围中,把悌诶庇护在身后。当然,手里还拿着剑。
『你们这几个人趁早滚蛋,凭那种三脚猫的工夫,受了伤可怨不了谁!』拉克西很有气势地恐吓道。
在意想不到的时候突然出现的支援,到真的让这些强盗吓了一跳。当看到跳出来的人只不过是个身材娇小的少年时,盗贼们顿时泄了气。
不过呢,这边倒也是个眉清目秀的美少年。
盗贼们相互使了个眼色,认为又有新的猎物送上门来了。
『喂,小子。』对自己为这么个小家伙退缩嗤之以鼻,领导的人嘲笑地看着眼前的人。『要是伤了这么可爱的脸,价格可是会下降的。』
『你要安静点哦!小~姐~』年轻男人轻蔑的说。倒不是看穿了拉克西是少女,只是把他们当成傻瓜而已,拉克西腾地血脉上升。
『说什么?!你这个混蛋~~~』
拉克西就这样单手握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近年轻的男子。『啪』的从下面拔剑突刺,之后又迅速地跳回原地。
『啊!』年轻的男子,一瞬间茫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是因为少年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
『托姆!』同伴当中有人指着年轻男子的胸前大叫。那是因为,他外套在胸前的部分突然被撕裂成两部分,垂了下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外套的胸前部分有这么大的裂口的?红色的血从衣服里渗了出来。利刃只伤了他皮毛而已。不过,拉克西是故意只到擦伤的程度就罢手了。这算是警告。
『现在知道了吧?!到时候受伤的还不知道是谁。』
『可恶!』
在拉克西还没有说完,胸前被划伤的男人拔剑偷袭。拉克西迅速地调整身形向后一跳,用剑横刺男人的喉咙。拉克西的剑是少有的单刃剑,可以进行突刺。
啪!血沫喷了出来。
『呜……』年轻的男人就这样向前行走了数步后,咚的一声倒地。喉咙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在这个大陆,和盗贼作对手,没有人会拙劣的手下留情。更何况是五对一。拉克西就算再怎么厉害,时间长了也会疲倦。不是靠剑的威力,而是靠身形敏捷这一点的拉克西,一旦觉得疲倦就很容易被打败。敌人即使一个一个上,也必须确实的把他们消灭掉。
拉克西已经开始移身向下一个盗贼砍去。对方还在茫然中对她有利。
喀嚓!
喀嚓!
那个领导的人接下了数剑后,身形在些不稳,踉跄地向后退了一步。拉克西没有错过这一点,她双手握紧剑,用尽全身的力量向那男人的胸口狠狠地刺去,然后飞快地撤身从他的胸口拔出来。因为体态单薄,腕力不足,就有必要使尽全身的力气。而且必须以极快的速度。
拉克西整顿身姿后已经面向第三个人。剩下的三个人惊讶地睁大眼睛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终于明白了事态的严重性。虽然是个少年,但是他相当厉害。
『小心!』
三十多岁的男人说。其他两人,虽然看起来比他小一两岁,也有三十岁左右吧。
三个人一起拔剑对着她。
『哼……』拉克西冷漠地嘲笑着。『带上你的同伙早点滚还比较聪明!』
是的,就算是说大话,恐吓眼前的三个人足够了。
『拉克西……不要再继续了。』睁着眼睛,茫然地看着眼前这一切的悌诶终于开口了。
『不要再杀人了。』
『这句话你应该去对那些人说。』拉克西怒道。
『是他们先动手的。』
『畜生~』
『你们才是!』
三个人一起向拉克西袭来,拉克西一猫腰,从三个人的空隙中钻了出来。
咔嚓!
咔嚓!
两个人剑撞在了一起,另一个人好不容易在眼前刹住了脚步。
『笨蛋!』
拉克西转身起来时已经调整好了架式。从后面向那个人的后颈砍去。
嘎的一声!令人不快的声音。拉克西准确的砍断了他的颈椎。被砍的男人像游泳一样双手在空中不停地滑动后,不久突然向后倒去。拉克西避开倒下的男人的身体,就着这个势头,向刚才被剑反弹力弄的身体踉跄的男人的侧腹奋力刺去,然后立刻撒手。如果要是拔出来的话就来不及了。因为另一个人已经挥剑砍了过来。
拉克西拔出插在腰间的短剑,故意跳进男人的怀里。盗贼的剑一般都是双刃的,这是为了突刺方便。但是一旦离得太近的话,动作就会被完全封杀。拉克西使尽浑身的力气,把短剑刺进第五个人的腹部。
『啊~~~~』
男人呻吟着,想要抓住拉克西的头。拉克西立刻松开短剑,退了下去。
『呜~~~』
男人用手捂着腹部,弓着腰向前走了几步,突然跪了下来。两只手握着短剑的手柄,想把它拔出来。仿佛只要把它拔出来就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不行……』悌诶说着向男人走近。
『如果拔剑的话,你会死的。』
『你在干什么啊?这家伙~~』拉克西惊讶地看着悌诶。她毕竟是和五个人打斗,有点喘不过气来。
『拔出来的话会死的。』男人看着悌诶,摇摇头。
『现在这样,我还可以帮你保住性命。我可以救你。』悌诶在这个男人的旁边单膝跪下。
拉克西想起来了,悌诶是药师。的确,拉克西不记得刺中他的要害。男人凝视着悌诶的眼睛看。之后,『唰』地把剑拔了出来。突然倒地。
喷出来的血,把周围都染红了。
『啊……』悌诶叹息着,虽然只是一瞬间,他脸上还是浮现出悲伤的神色。在悌诶的眼前,男人身上发出的灵光慢慢地消失。已经没救了。
所有的人的灵光都消失了。也就是说他们全都死了。
悌诶站起来,从羊皮袋里拿出了布和水走近拉克西。
『不用担心。』拉克西说:『我没有受伤。』悌诶什么也没有说,开始擦拭拉克西粘在脸上以及手臂上的血。既没有说『你好厉害』,也没有说『谢谢』,仿佛她做了多余的事一样。拉克西不满地想。
『不用擦了。』拉克西躲开了悌诶的手说,『真的没有受伤。』
『没什么……不要再杀人了。』悌诶平静地说。
『啊?……』
拉克西陷入茫然中。如果没把盗贼打败,他还能说出这种话吗……
『杀人这种事……是不对的。』
『等……』
拉克西几乎昏倒。这就是对她救命之恩的回礼吗?!
『如果不杀他们,你知道他们会对你做什么吗?!』
『我会去说服他们的。』
『你这白痴,说话也要分对象!』
『不过……』
『对方可是盗贼!在这之前不知道杀了多少无辜的行人。』
『啊……这倒也是。』悌诶认真的回答,『不过……难道没有不杀死他们的解决的办法吗?』
拉克西用手捂住脸。不合拍!他们的思维真的是没有交集!果然是个奇怪的人。
『真可怜……』拉克西想,他竟然说要去说服盗贼……这个男人根本不知道如何保护自己。
『那个……你,』拉克西问,『你有钱吗?』
『钱……』
『那些家伙不是想抢你的钱吗?』
『是……在一点。』
『目的地是海德?阿德里?』
拉克西看了看盗贼的尸体,反过来看了看浑身是血的自己,然后再与悌诶做了下比较。因为在岩石后面把行李一扔就跳了出来,阑琵的中间开了个洞,这样看不已经不能用了。
『这样的话,干脆我也去海德?阿德里吧。』拉克西说,『雇我做保镖怎么样?』
『保镖……』
『也就是说,我来保护你的人身安全,相对的,如果到了城市,你要帮我买一套衣服,还要有住的地方,这样就可以了。』
『啊……』
『我快没钱了,如果去贝萨顿的话,那里有熟人,本来是准备向他们借钱的……到了水源丰富的城市,我想找个有天花板的、可以睡觉洗澡的地方。』
『洗澡的地方……』
拉克西果然还是个少女。她真的是想洗尽一身血污,换一套干净的衣服。不过,这种心态,恐怕那些不懂情理的人是无法理解的吧。
『虽然觉得到海德?阿德里有点勉强。』
『是吗?』不太明白怎么回事,悌诶还是点头答应了。
『不管怎么说,到城里买件衣服、住宿的钱我还是有的。』
『好,那我们就一言为定!』
拉克西高兴地说。她从盗贼身上把自己的剑拔了出来。新的血又迸了出来。

悌诶和拉克西,在日落之前到达了海德?阿德里城。海德是沙漠城市特有的名称。意思是『拥有绿洲的小城』。城市虽然小,城墙却非常的宏伟。城墙是为了防御外敌的。不过,沙漠城市,城墙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目的:为了防止沙风暴。阻止袭来的沙风暴,守护城市,这才是城墙最重要的作用。即使是岩石沙漠,沙风暴还是会到来。海德?阿德里虽然是位于沙漠北部地带的小城。因为是交通要道,意外的出入的人口众多。挟持行李的商人一批接着一批的进入城市,在这里过一晚,然后再向下一个城市或者绿洲出发。
进入城门后,沿着中央大道,他们边走边寻找住宿的地方时。看到道路正当中聚集了很多人。喜欢凑热闹的拉克西马上就跑过去一看究竟。细小的身体生气勃勃地拔开人群。出现在拉克西眼前的,是对弈的两个男人。
两个人都非常强壮。
灰色的男人令人印象特别深刻。肌肤、发色、眼睛,是层次不同的灰色。在这个大陆,东部、还有东北部主要是由白色和赤铜色肌肤的人种组成。当然,拉克西是属于赤铜色的人种,不过,经过长期混血生长,拉克西的肤色,如果没有经过日晒也应该是比较白吧。
这个男人也一定是跟拉克西一样的赤铜色的民族出身。不过,经过长期的混血生长,以及一直在沙漠中日晒雨淋,他的皮肤呈现出像钢铁一样的灰色。头发也是,原来应该是黑色的吧,经过战场风雨的洗礼,颜色褪了不少,变得带些银色,通过光线的反射,看起来像灰色。眼睛也是接近皮肤的灰色。年纪大概在十七、八岁左右,强健的体魄,身高接近两米。面孔也是与肉体极为相称的精悍。右颊有一道五厘米长的伤痕。
男人身后背着一把长剑。一、二米长的双刃剑,即使是这个男人,轮起来也相当辛苦吧。
男人相对于背上的大剑。脸上却浮现出困惑的表情。说不定是被迫接受挑战的。
站在这个灰色的男人对面的,也是一体态庞大的男人。身材更高,而且,相对于身上的肌肉像小山一样隆起的这个人,灰色的男人看起来就渺小多了。他的额头上有一个很大的伤疤。男人的武器是手把很长的斧头。这么大块头的男人,拿起来应该是轻而易举吧。
他看上去应该是赏金猎人或者是保镖类型的人。不过,如果是保镖的话,长着那张脸的男人,说不定什么时候会突然变成强盗。
像这种男人,若不是迫不得已,哪个城市也不会雇这种人作佣兵。雇佣兵,不是只要强壮就可以了。要服从规则,如果不能成为服从配属的一员的话,只会扰乱指挥系统。
在这么多来看热闹的人当中,就是没有想阻止这场决斗的人。也许在边境的城市,人们的习性也跟着这里的风土一样变得粗野。大家只把它当作热闹来看,从刚才到现在,一直在等待战斗的开始。说穿了,拉克西也是当中的一员......
大部分看热闹的人,都预想那个大块头男人会胜利。
『喂......快点啊!』
『再不快点打,太阳都落山了。』
大快头男人的身后,一群远远围住的男人在那里起哄。应该是他的同伙吧。
逞强凌弱,这是战乱年代特有的非常普遍的现象。这种类型的男人在这种年代才有他的存在价值。保镖,赏金猎人,还有刺客......
『你们不要出手!』大个子男人舔了舔嘴唇。也许是因为嘴唇颜色太淡的缘故,让男人看起来更残酷。
『最好适可而止!』灰色的男人说,『随便找个借口就想打架......』
即使是看见他们加强气势的同伙,灰色男人丝毫不慌乱。拉克西非常中意灰色男人的气度和胸襟。
『拉克西......』后面传来的悌诶的声音。『衣服怎么办?』
『等一下,等这个打完了再说。』
『这些人在干什么?』
『凑热闹的人,我也是。』
『凑热闹......』
『决斗马上就要开始了!』
『决斗......』
悌诶总算注意到人群当中的那两个男人。
大个子男人,轮着斧头逐渐向灰色男人靠近。当然,是在寻找对方的破绽,准备一举击碎对方的头盖骨。灰色男人依然没有拔剑,仅仅只是用右手握住剑柄,左手握住剑鞘,站在那里。
『啊......』悌诶低声地呻吟。
『怎么了?』
『那个人露出了死相。』
『死相......』
『哪一个?』
在拉克西问的时候,悌诶已经拨开了人群,闯入了包围圈当中。
发表于 2008-2-24 21:21:50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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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决斗



『喂!』
『那个家伙是谁啊?!』
观众对突然闯进决斗圈的身影感到惊讶,但更多的是不满。好不容易决斗才要开始......
『危险!不要过来。』灰色的男人警告说。但是,悌诶完全无视周围散发出的杀气。切入两个男人之间。灰色男人的杀气仍然十分强烈,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不过,就算他把所有的杀气都放出来,对悌诶依然没有任何影响。
『滚开!』大块头男人已经摆还姿势,他对着悌诶怒吼。『再过来我会把你们两个一起干掉!』
『住手!』灰色男人跑上前去,把悌诶拉到旁边。
『你们是同伙?!』
『跟他没关系,你冲着我一个人来好了。』
灰色男人拽着悌诶后退到拿斧头的男人触及不到的地方。如果再磨磨
蹭蹭的话,那个男人恐怕真的会杀了闯入者。
『你为什么在这种时候跳出来?!』灰色的男人耐着性子问他。有生以来他第一次看到有人在决斗的正中闯了进来。是勇气可嘉,还是有勇无谋呢......
『请停止相互残杀行为。』悌诶平静的,一字一句地说出来。
『停止?为什么?』大个子那人有些惊讶。『这家伙难道是你的情妇?』
就算悌诶还是用旅行用的外套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的,一点也看不到脸。不过,光听他的声音也知道他应该是个年轻男子。大个子男人特地拿这个来嘲讽他们。
『互相残杀是毫无意义的事,明明通过沟通就可以解决的。』
『我是想沟通,但对方可不这么想。』灰色的男人也带着半分哑然地说。他还是不了解这位年轻的男子特地跑出来制止他们决斗的真意。
『不过......有一方会死于这场战斗!』
『一方......或许双方也说不定。』灰色的男人呢喃。
『不......会死的——是那个人。』悌诶手指的方向,不是灰色的男人,而是拿着斧头准备战斗的男人。
『因为你会杀了那个人,所以我希望能制止这场决斗。』
『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你不要在那里胡说八道......』大个子男人不快地说。他明明确信自己可以获胜......
『喂。让我看看你的脸,给我记住,等解决了那个人之后,我会好好的料理你!』
『我的脸是吗......』悌诶非常率直的把头巾摘了下来。
『啊啊~不行!』在观众当中紧张地注视这一切的拉克西用手捂住了双眼。
『啊......』
『哦哦......』
捂上眼睛的拉克西耳边传来了人们惊讶的吵嚷声。
不能怪他们,任谁看到那样美丽的脸都……
不仅是凑闹的人,两位当事人也在一瞬间茫然地看着眼前这张绝美的面孔。
『喂,你过来。』大个子男人指着悌诶说。悌诶依言向他走近。灰色的男人连阻止他的时间都没有。
悌诶抬头看着大个子男人
『你,真的是男人?』
『是的......』
『真是可惜啊......』
大个子男人从心里发出这样的叹息。
『呆会再回来好好疼你,你就在这里看着吧。』
大个子男人说着,突然用斧头的柄将悌诶顶到身后同伙的方向。同伙中的一个人将悌诶紧紧抱住。
战斗已经开始了!大个子男人在把悌诶丢给同伴后,突然从地上跳起来,准备来个出其不意。
不过,灰色男人在大个子男人着地前已经拔剑了。就在那几分之一秒的瞬间,令人难以捕捉的速度。灰色的男人就着拔剑的姿势唰地向旁边一闪身,
咔嚓!大个子男人的斧头砸下来时,已经没有了灰色男人的身影。
咣——
斧头插入地面。
休——
金属的光泽一闪,灰色的男人两手拿着大剑横着一轮。只有一下就足够了。
卡!真是令人讨厌的声音,之后一个东西骨碌录地滚落在地上——是男人的头颅。
大剑的威力惊人,仅仅是这么一轮,就把男人的头砍了下来。像激流一样强烈的剑气。感觉到灰色的男人的剑气,悌诶一瞬间闭上了眼睛。结果开始之前就知道了。
『赢了!』拉克西雀跃不已。
通!失去了头颅的身体,就这样曲着单膝向前整个倒了下去。
灰色的男人像飞鸟一般急速地闪到大个子男人同伙的近前,把沾满血的大剑亮在束缚悌诶的男人的面前。这位虽然个子也很壮实,但毕竟没有死掉的那个强壮。
『你们还想打吗?』灰色的男人毫无声息。这是当然的,伙伴当中最厉害的人,不过落得这种下场。
『那么,放开这个人。』
『知,知道了!』男人立刻松手把悌诶放开。
『不要紧吧?!』灰色的男人注视着悌诶的脸,美丽的脸庞略带些阴郁。
『是的......』悌诶还有点呆然。
大个子男人的同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全部都消失了。观众们也觉得相当的尽兴,开始四散开来。
『你给了我一个不错的预言,』灰色的男人说,『向你表示感谢!』他的脸浮现出令人心醉的笑容。
男人将剑上的血擦干净后入鞘。转身立刻向城门口走去。不能在这里多做停留,如果磨磨蹭蹭的话,说不定那帮男人的同伙们会改变主意回来袭击他。[
『今晚看来还是要露宿啊......』灰色的男人在一个人的时候浮出了无奈的苦笑。

『悌诶!』在那个灰色的男人离去后,拉克西总算回到了还茫然站在那里的悌诶的身边。关键时刻,她本想跳出来帮忙的,不过看来没有拉克西出场的份儿了。这是灰色的男人一个人的舞台。
『你不要紧吧?!』
『是的......没什么事情。』
『你怎么总是做这么鲁莽的事?』
『我不想看到那个人流血。』
悌诶说的那个人是指那个灰色的男人。
『第一眼看到他时,我就被他吸引住了。』
『嗯......我也是。』拉克西从开始就非常中意这个灰色的男人。
『不过,你啊......』拉克西敲着悌诶的肩膀,『真是慧眼识英雄啊,竟然预言到他能取胜......拉克西多少要对悌诶另眼相看了。『不过,那家伙,真是好厉害!』拉克西不由得砸嘴。
在为拉克西买好衣服后,两个人去投宿。

『拉克西,拉克西......快点起来。』
被激烈摇晃的拉克西终于睁开了眼睛。虽然很暗,但她马上就知道旁边的人是悌诶。大概是他身上有草药味的缘故吧,总是散发着某种植物的清香。
『你......想干什么?!』拉克西把手伸向枕头下的短剑。到了这种年纪,拉克西经常会遇到生命危险,但是感觉到像这样含有其它意味的人身危险却是第一次。拉克西完全没有注意到的是,悌诶无疑也是个男人。只是这个男人美的过火......
『拉克西......』悌诶在拉克西的耳边轻声细语,『有人要来这里。』
『谁?』现在应该是半夜,拉克西诧异。
『好像是这个旅馆的主人。还有其他的两、三人。』
『两三个人吗......』
『是的,好像是来抓我们的。』
『你和我?』
这么说来的话,来这里投宿时,这里的主人反反复复的盯着他们看了好几次......
『是的。』即使在黑暗中,也知道悌诶在点头。『通知我的精灵说,这里的主人好像跟这几个男人商量过。』
『精灵......』拉克西还是有点搞不懂。
『他们准备袭击我们,不仅要夺我们的钱财,还打算把我们当作奴隶卖掉。』
『哎呀哎呀......』拉克西摇了摇头,『何止是个贼窝,简直是个强盗窝嘛......』说到这里,拉克西突然大吃一惊。『精灵......』
『嗯。是在这附近迷失的精灵......』
拉克西跳了起来,她完全清醒了。
『你可以跟精灵对话?』
『当然。』悌诶若无其事的回答。最近悌诶总算有些自觉,开始意识到不能和精灵对话的人远远还有很多。『你不能和他们对话吗?』
『怎么可能会!』拉克西大叫。
『嘘......』悌诶用手捂住拉克西的嘴。
『怎么办,拉克西?』
『什么怎么办?』
『那些人已经开始向这个房间走来。』
『你怎么不早说。』
拉克西伸手找到枕边的蜡烛,用点火的工具『啪』地将火点燃。房间里立刻就亮了起来,蜡烛的香味飘散在四周。这是以蜂巢为原料制成蜡烛。
『你就躺在床上装睡好了。』拉克西命令。
『好......但是你......』
『之后就交给我吧!』
『嗯。』悌诶回到了自己的床上,盖上了毛毯。
拉克西本来为难得可以在有屋顶的房间睡觉而感到高兴,没想到一劫刚过,又来一劫。不久,她也发现了房间外面有几个人。
咔哒......伴随着微弱的声音,门开了。手上拿着油灯的男人第一个进来,三个人的人影一个一个地滑入了屋内。这些人一进入房间,发现屋里灯火通明,着实吓了一跳。不过为了安全起见,点着蜡烛睡的旅行者也不少。
两个年轻的旅行者,看起来睡的都很熟。大多数在沙漠中旅行的人,因为很久没有在有屋顶的房间里睡过了,非常高兴,基本上一来到这里就睡的很熟。
这里的主人偶尔会去袭击那些少数毫无防备的人。是那种到了第二天早上谁也不会去介意到底有没有这个人的对象......
店主是个五十岁左右,偏瘦型的男人。其他的两个人稍为年轻一点,体格不错,看来是街上的地痞无赖吧。店主首先去窥探悌诶的方向。很安静,看来应该是睡着了。店主就是因为对这张脸看的入迷,才会和手下合谋下手。在他没醒来之前,为了避免节外生枝,还是先绑起来再说。店主和男人迅速的把毛毯掀起来,把布团塞进了悌诶的口中。悌诶微微地张开了眼睛,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们。主人和手下没有惊讶的时间。另一个男人伸手去掀拉克西床上的毛毯。
他低声叫到:『没有!』毛毯底下没有拉克西的身影,只有光秃秃的一件外套。
在男人叫的同时,拉克西已经站在悌诶床角边的男人身后。她藏在木质的床底下,趴在那里观察门周围的情况。
咔嚓!刚听见一声钝重的声音,男人已经昏倒在地。拉克西就这样用剑鞘猛击男人的后脑勺。
『啊!』在店主发出声音叫时,已经太迟了。拉克西一步跨上前,毫不犹豫地用剑柄戳中店主的心口。想到对方两个人只不过是个少年,本来就有些轻视;再加上认为他们都已经睡着了,所以店主一点准备都没有。两个人瞬间就倒在床下。第三个人这才想起去拔腰中的剑。
『笨蛋......』拉克西出声嘲笑他。男人拔剑刺了过来。拉克西轻轻地侧身躲过,一腰潜入他的身后,向上一窜两手握住剑柄猛击男人的后颈。当然,她依然没有拔剑。男人就这样无声无息地瘫倒了下去。
『你还好吧?』拉克西走到悌诶的身边,把布团从悌诶的嘴里拿了出来。不愧是店主,动作真迅速。悌诶的两手已经被捆了起来。看来他们的绳子倒是准备的很充足。
就算是拉克西,如果在熟睡中被袭击的话,也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儿吧。要不是悌诶提前发觉的话,一想到这里,拉克西就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今天因为发生了很多事情,感觉有些疲倦。再加上很久没有睡床了,她只是把门内侧的锁锁上后就睡了,果然还是有些大意了。
『哼......』拉克西自嘲地撇嘴。就算在内侧上锁,只要在外侧稍微动些手脚还是能打开的。这么简单的事情,她竟没有看透!
『悌诶,准备一下。』拉克西回过头对着还呆呆的坐在床上看着她的悌诶说。
『准备......』
『我们现在要出城。』
『出城吗?』
『看现在这种情况,他们肯定还有同伙。如果被他们发现就麻烦了。天快亮了。虽然有些冷,但是也没有办法。』拉克西已经开始准备把行李缠在身上。悌诶也立刻照做。
『这些人怎么办?』悌诶指着脚边的男人问。他开始就知道三个人只是昏过去了而已。
『别管他们,我绑的那么紧,如果没有人进来的话是不会被发现的。在此之前我们要赶快出城。』
『那个......住宿费怎么办?』
『你是白痴吗?!』拉克西仰天长叹。

不久,城门外出现了两个人的身影。黎明前,是最冷的时候。拉克西用外套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的缩成一团。
『唔......好冷!』
『接下来怎么办?』悌诶询问,两个人还没有商量好要去的地方。
『你打算去哪里?』
不管怎么说,两个人要先开始走起来。这样站着说话会觉得越来越冷,还是让身体动起来比较好。
『这个嘛......首先要横穿沙漠,从特.阿迪鲁进入阿度利艾。』
『横穿沙漠......』悌诶说的太简单了,拉克西稍微花了点时间试着在脑海中描绘路线。
『横穿沙漠!』拉克西大叫!就算是笔直的行走路线,至少也要花上一个多月的路程。而且现在,想通过最近的路线行走实在是太勉强了。
大陆的气候还在持续地发生变化。北部的沙漠地带,正在慢慢地蚕食绿色的农业地带。并且不断地向外扩张。不仅如此,沙漠的地下水脉在逐渐的枯竭,沙漠中的生物也将面对死亡。
水脉枯竭的绿洲城市,居民们将逐步迁移,城市将会化为废墟。旅行中不可缺少的水井,在一个个的枯竭。
现在要在沙漠中旅行,一定要一边确认下一口井有没有枯竭,下一个绿洲是否还存在才能前进。
在很久以前,这里并不是沙漠。一千年以前,这里是郁郁葱葱,产量富足的谷壳作物地带。气候的变化,要追溯到大陆的繁荣起来开始,最明显的变化,是距今为止的一千年之间。冰河时期完全终结,海平面上升了数米。大陆下降到北回归线以下的位置。世界从失去冰河开始,不仅气温逐渐上升,大气的动向也发生了变化。
被冰川包围的世界中,这个大陆是唯一的温暖地带,人们学会耕种,并且建筑起文明时代。但是经过这一变化,文明的进化相反开始倒退。到冰河时期完全终结时,气候,海流,所有的一切都在逐步的发生这变化。与此同时,地壳开始频繁地活动。各地都遭遇了大地震,不仅是活火山,连沉默已久的死火山也开始喷发。
这时,政治体系也逐步瓦解。一千年前,第一次大灾难时代之前,大陆是都市国家联合的统一的共和国。所有的国家都是共和国,标榜着民主政权。但是,以大灾难为契机,联合共和国的结合开始崩溃,各地派生出各种各样的政治形态。
这,就是今天的世界——一个群雄割据的时代。
气候的变化同时加剧了沙漠化的进程。生产力的下滑,又促使耕地减少。现在的人们热衷于寻找肥沃的土地。即使再少也好。

『横穿沙漠啊......』拉克西愕然地看着悌诶,『你有地图吗?』
『有一张印有现在还没枯竭的水井及绿洲的地图。』
『那就是最新的情报了哦?要把这个弄到手的代价一定很高吧?』
『我为你治病,他们送给我,作为回礼送给我。』
『是吗?』拉克西说,『好像很有趣的样子。』

灰色的男人听到附近有微弱的脚步声,他发现有人跟踪他。而且人数不少。他坐在燃烧的篝火前。那边发出脚步声的人显然知道他们要杀的对象就在附近。是盗贼,还是刺客......
灰色的男人拔出剑,竖起的单膝站了起来。差不多快天亮了,东方的天空开始泛白。
从海德.阿德里出来,走了相当一段时间来到这里。不过还是没有走出岩石沙漠。来偷袭的人一边依靠岩山隐藏自己的身影,一边一步步向这边靠近。
『被包围了啊......』灰色的男人双手握紧剑,随时准备投入战斗。
沙沙......
沙沙......
微弱的声音,是呼吸的节奏。袭击者迟迟不肯现身,周围慢慢地亮了起来。
嗖!突然传来了一声割破空气的尖锐声响。
『啪!』灰色的男人漂亮地用手腕挡了下来。手腕处包裹的皮革上,一个细细的东西插在了上面。是箭!男人下意识地发觉『不好』。男人想,对方已经决定开始攻击了。既然对方一直在等待天明,那就表示他们准备了弓箭。刚才放箭的弓箭手虽然不是很厉害。不过,要是有很多人带着弓箭的话,是很难躲避的。
拔出手腕的箭,男人的身体已经开始行动了。必须封杀敌人的箭路。这样才能杀开一条血路,躲入岩山。男人站起来向飞箭飞来的反方向跑去。在躲进最近的岩石的阴影处前,还有箭向这边飞过。正侧面的箭被男人用大剑把箭截了下来。他一边拔剑一边跳到岩石的后面。再拿起剑,调整好姿势等待敌人的到来。
大剑和中剑,长度是制胜的关键。男人在着地之前用手中的大剑与对手的中剑相碰撞,并折断对方手中的剑。那种气势足以打倒敌人并将其贯穿在地面上。但是还是斟酌的下手。剑一旦深深的插入地面,拨出来需要时间。而且还会损伤剑刃。
这一带是岩石沙漠。地面虽然有一层被风吹过来的沙石较为柔软。但是在数十厘米下,还是会撞击到坚实的岩盘。
『喂——在这里。』马上听到附近发出的叫声。男人向声音的方向跑去。在敌人放弃之前,只好一个一个拿来血祭。或者......打倒他们所有的人。
一个......还有一个人。没有发现持有弓箭的人。他们到底藏在哪里了呢?在男人的大剑贯穿第四个男人时,他注意到对方的脸。『是当时的那些家伙!』在海德.阿德里时杀死的那个男人的同伙。『那么......是复仇吗......』应该是为了报复他杀了他们的同伴。
『喂,他在这里!』又被他们发现藏身所。没有时间探究这个问题。
嗖!还是箭。是从上面射过来的。男人用手腕挡下来。
『不好!』他环视了一下上面。
嗖!另一个方向又有箭向他射来。
男人在地面打了个滚,将剑随手插在地上。将左手手腕上绑的皮带摘了下来。并不是为了把箭拔出来。他从皮带里拔出可以没入掌心的东西,随即投了出去。男人的武器,并不只有大剑。手腕的皮带上各装了五个投剑,因此,弓箭无法穿透。
『啊!』如黑色闪电般的物体,深深地刺入了在岩石上面放冷箭的敌人的喉咙。射手就这样翻了个跟头从岩石上摔了下来。男人连确认都没有确认一下,铮地拔出大剑,转身就走。
不能坐以待毙!弓箭手至少还有一个。从旁边射箭的人已经隐去了身姿。如果一直处于静止状态,被射中的可能性会更高。
『啊,在这里。』
『他在向右边的方向跑。』
『先把他围起来!』
声音昭示着至少还有三个敌人。也许这就是全部。不过至少不是这人数的倍数吧。全部的人一定会过来包围住男人的。被围追猛打,弓箭手令他负伤,然后再一举歼灭他。就作战情形来看:想要逃脱,很难。一跑到广阔的地方,马上就会受到弓箭手的阻击。
嗖!又有箭飞了过来。是在正后方!
『唔!』男人呻吟了一声。终究还是没有避开。箭射中了左肩的后侧。尽管如此,男人也没有停下迅速移动的脚步。正面突然出现数人的身影。他毫不犹豫的跑上前去轮剑就砍。
咔嚓!对手好像要逃跑似的背对他,大剑从肩口直劈胸部。『咻!』对方发出口哨一样发出悲鸣。可能是由于肺部的气息泄漏出来发出的声音。
嗖!这种撕裂空气的声音真让人讨厌。当男人转向这个方向的时候,箭离他只有五米的距离,太近了,看来是躲不掉了。男人虽然胸部中箭,但与此同时,他全力把大剑投了出去。那个地方,有刚放完冷箭身形不稳的弓箭手。飞来的剑从正面切断了弓,直插入射手的胸板,并使这个身体弹飞出去数米远。连剑柄的一部分也没入了射手的胸部当中。刃的切口处从后面数十厘米的地方穿透了出来。
射来的箭插在了男人的胸口,他的在衣服下面穿着皮制的护胸,因为距离太近了,射穿了整个护胸,不过就刺痛的程度而言,只伤到了皮毛而已。
知道男人大剑脱手了,三个人的身影出现在男人的面前。失去了大型的武器,而且男人还负了伤。

本想移到大剑的方向,看来不得不放弃。三个人就是从那个方向现身的。
『伯斯.摩古奴斯......』第三个男人说,『终于到收获的时候了。』
看来不仅仅是决斗的宿怨那么简单。
『是刺客吗?』
『正是!』
灰色的男人......伯斯.摩古奴斯拔出了短剑,也有把三个人都打倒的余力。
『奇怪......』呼吸开始急促。像这种程度的运动,呼吸不可能会混乱。汗水明明没有流入眼睛里,视野却开始变得狭窄。
『看来毒已经起作用了。』第三个男人说,这个男人看来是他们的领导人物。身材中等,结实的体格,年纪在四十岁左右。还有一个人与伯斯差不多的,是个高大的男人。另一个虽然不胖不瘦身材中等,不过看起来像是行动敏捷型的。
『毒......毒箭吗。』原来如此。如果是刺客的话,一般都会准备这种东西的。没有看透这一点实在是自己的失误。
『因为激烈的运动,比预计的要更早发作。』中等身材的男人说。
『之后只要带着你的戒指到特林达王国去就行了。』
『你可值一笔大数目啊。』
『特林达的宰相花多少钱......买我的命?』
『10万瑟丁。』
『10万吗......』
伯斯重复着,不觉讽刺地一笑。『他可真是肯花大价钱啊。』
10万瑟丁相当于100枚金币。奢侈的一生都用不完。
伯斯突然双膝弯曲着地。眼前越来越模糊了。三个男人好像还不打算对伯斯出手。他们在等待他身上的毒完全发作,一动不能动为止。
『那么......如果碰到特达林的宰相,帮我传句话。』伯斯最终两手着地蹲了下来。
『说外甥伯斯......向他问好......』伯斯就这样一动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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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故乡



『让我来干掉他。』
『让我来!』
『等等,还是等他真的死了再说。』第三个男人出面制止了前面两个男人。
『但是,没时间再磨磨蹭蹭了。』
『天快亮了,如果有人通过这里就糟了。』
『这里离大马路这么近,而且到处都是尸体。』
两个男人边说边靠近伯斯,他们用脚尖踢着伯斯的身体,让他翻了过来。伯斯仰面躺在地面上,全身上下气血尽失。肩上的箭承受不住伯斯的体重而中途折断。伯斯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没有泄露出一点声音。
『看来真的是完蛋了!』
三个男人开始查找伯斯的手上刻有印章的戒指,这样就足以证明他们杀了这个男人。
『右手中指!没错,就是这个。』
『好,把它砍下来。』大个子的男人说着,双手把剑高高举起。
『啪!』伯斯突然跳了起来,用短剑割破男人的喉咙后,直接把剑投向旁边的人。当然,短剑不偏不倚的正好插在了男人的腹部。噗哧!连剑柄一起没入其中。
『啊~!』男人发出巨大的悲鸣。第三个男人一瞬间陷入茫然状态之中。全身中毒的伯斯,竟然还可以这样移动?!
伯斯把剑投向第三个男人,不过他已经无法确认自己投出的方向了。所有的力气全部用光,他扑通一声又重新倒在了地上。

『哇!』
巨大的悲鸣使悌诶和拉克西停下了脚步。他们相互对视了一眼。
『好像就在这附近。』拉克西说。
『我想应该就在那块岩石的后面。』悌诶指着前方耸立的巨大岩石。
从城里出来后,他们一直沿着到处都是岩石的沙漠中行走,这是他们看见的第一座岩山。
虽然相当于低矮的丘陵的程度。但是因为坐落在山脚边,有崩落的巨大岩石围成,中间形成一个数米宽的空地。是个适于外宿野营的场所。
『空气真差。』惕诶微微皱起了秀眉。
『嗯......有血的味道。』拉克西也皱起了她可爱的鼻子。
从岩石的阴影处飘散出淡淡的血腥味。
『是盗贼吗?还是......』拉克西握紧腰中的剑说,『真是孽缘啊!』
但是她既没有听到剑撞击的声音。也没有听到悲鸣。『已经结束了吗......』拉克西小声嘀咕着向岩山靠近。
『唔......唔......』代替战斗声传来的,是阵阵痛苦的呻吟。
『过去看看。』悌诶毫无防备地向岩石阴影的方向走去。
『等等......』拉克西慌忙跟上,她可还是保镖呢。
最初映入拉克西眼帘的是一个身材巨大的男人的尸体。喉咙被一字横切开。然后,他旁边仰面倒下的男人腹部插着一柄短剑。起深度几乎可以从背后穿出。
也许是因为腹部受伤的缘故吧,这个男人还勉强地活着。
不过,发出呻吟的不是这个男人。是个身材中等,体格良好的男人。他双膝跪倒在地面上。两手捂着脸,痛苦的呻吟从他口中泄漏出来。
悌诶笔直地走向这个男人。
『谁?!』他用沙哑的声音问。
『我是药师,我来帮你包扎一下......』
男人踉跄的站了起来。
『不用!』男人干脆的拒绝。
『不过......』
他用手捂着伤口的脸沾满了鲜血。伯斯投剑刺中了男人的左眼。男人像拔钉子一样,痛苦地把投剑拔了出来。『唔......』他用布代替的绷带把受伤的眼睛包了起来。流出的鲜血立刻把布染红了。男人啪嗒把手中的投剑扔掉,从自己的腰间拔出了短剑。
『如果不快点止血的话……』
『滚开!』
男人一把拨开悌诶,就这样匍匐地靠近完全没有声响的伯斯身边,为了给他致命一击!也是为了报复让他失去眼睛的仇恨。当男人举剑准备刺下去时,突然发现喉咙上抵了一个冰冷的东西――是拉克西的剑。
虽然是个少年,但是看他拿剑的姿势就知道应该是个高手。而且,男人已经失去了一只眼睛,根本没有胜算!不过他想:至少要拿到戒指也好。只是拉克西没有放任他这么做。男人最终放弃了,踏着踉跄的脚步离开了这里。
『那家伙,要是捡了条性命说不定还会再回来的……』拉克西喃喃自语。
悌诶不再看离开的男人一眼,他当即跪在了伯斯的身旁。
『真可惜啊,这么强壮的男人也被杀了。』
『他还活着。』悌诶说。
『活着?』拉克西在悌诶的对面跪了下来,窥视着悌诶处理肩膀的后面箭伤的地方。
『看来是有毒。』
『毒箭吗,那些卑鄙的家伙!』
『已经不能吸出来了,看来只好切开……』
悌诶环视四周,发现没有燃尽的篝火,发出呛人的味道刺激着人的鼻腔。
他准备把伯斯移动到自己的外套上。这么巨大的一个男人,即使是两个人合抬,行走也非常困难。两个人用外套代替担架,把伯斯移动到篝火的旁边。走过的地方,到处是尸体。『好厉害!』拉克西不时的发出赞叹声。将近有十人。这个男人只是一个人就把他们全部漂亮的撂倒了。
把他抬到篝火的旁边后,悌诶和拉克西立刻开始生火,悌诶把短剑和利刃等东西放在火上消毒。拉克西只有两柄短剑,悌诶发现了伯斯手腕上细巧的投剑,取下来放在火上轻轻的灼烧后,用熟练的手法切开伤口,把箭头取了出来。顿时,黑色的液体流了出来。这应该是被毒污染过的血。
悌诶再重新用消毒好的剑把伤口割开。滋――肌肉烧焦的气味,使拉克西不由得背过脸去。经历了战斗的残酷依然若无其事的拉克西,面对这种场面显然不知所措。悌诶对胸口上的箭伤也做了相同的处理手法。胸口处明明只是擦伤,现在肿的像块青黑的瘤一样。把伤口切开后,悌诶立刻取出药,用水匀开,蘸着布吸饱后涂在了伤口上。拉克西完全沉醉于他迅速有效的处理手法上。
『这个人还有救吗?』
『现在还不能肯定。』悌诶边回答边继续手上的工作。
『不是看他有没有露出死相就知道了吗?!你昨天不是还预言了那个大块头露出死相了吗?!』
『这个人没有露出死相。』悌诶为了查找伯斯身上有没有其他的伤口,脱下了他的衣服。拉克西又忍不住把脸转开。虽说是少年的打扮,她毕竟还是个十六岁的少女。面对如此健壮、筋肉像钢铁一般坚硬完美的肉体还是会觉得不好意思。
『不过,说起死相,是一种非常复杂的,变幻无常的东西。』
『变化无常?』
『嗯……就像昨天的那个人一样,有临死前非常明显的显露出来的人,也有直到死时都毫无预兆的人。一般病死的人大多在死前的数月就会出现死相。』
伯斯的身体,虽然没有什么巨大的伤口,但有很多零星细小的伤口。悌诶把所有的伤口都涂上了药。处理完后,悌诶把自己和拉克西两个外套都盖在了他的身上。在沙漠中旅行,外套原本就身兼毛毯的作用。
『应该能得救吧!』拉克西问。
『那个人的生命力十分顽强,应该能撑的过去。』悌诶说着又从其它的袋子里拿出药粉溶解在水里。
『那个是要涂在哪里的?』
『这个是要喂他喝下去的。』悌诶说,『这是强心的药,也有解毒的作用。涂在伤口上可以把毒吸出来。这是卡隆的秘方。』
『卡隆……?』
『是养育我的亲人和老师。』
『你是被药师养大的啊?』
『是的。』悌诶点头。
『那你的双亲怎么了?』
悌诶无法回答拉克西这个问题。脸上的表情稍微有些崩溃。察觉到这股哀伤的气息,拉克西立刻闭上了嘴。好像问了不该问的问题啊,她想。
『不过,怎么才能让他喝下去呢?!』拉克西又回到了原来的话题。
伯斯完全没有意识。悌诶露出了一个让人难以琢磨的笑容,之后自己含了口药。拉克西觉得他肯定不是在确认药的味道。悌诶就这样含着药,把脸靠近伯斯,单手捏住他的鼻子。伯斯的嘴微微的张开。悌诶秀美的嘴唇对上伯斯的口,液体流了过去。口对口的……
『唔……』拉克西刷地闭上眼睛。实在是看不下去。她知道这是喂无意识的病人喝药的最好的办法,不过……
悌诶尽力做完这一切后,从伯斯的身旁离开,坐在了火堆旁。
接下来,只有等待。
篝火即将要燃尽。不过已经没有添加燃料的必要。太阳已经升高,随之而来的,将是炎酷的白昼。
拉克西回想起来,自己好像总是在病人的身旁过夜。
经常生病的人,是自己的哥哥。
哥哥生下来就体弱多病,而且时不时的伴随着高烧。拉克西非常喜欢这唯一的兄长,总是非常担心地守在他身旁到夜深。不过,拉克西怎么也坚持不到早上,一般在黎明前就伏在哥哥的床前睡着了。
大概是因为天生精力充沛的拉克西在白天不知节制的活动的缘故吧。学习剑术,进山采集树木的果实。和朋友们一起玩……说起朋友,基本上都是清一色的男孩子。说是在玩,大多也都是在比武啊、练习剑术的技巧什么的。目前没有一个人打得过拉克西。
采集寻找树木的果实及蘑菇是孩子们的工作。这不是游戏,树木的果实是重要的食物,特别是蛋白质的来源。
山中的生活非常的贫苦,即使是伊塔鲁大公阿伦家族的人也一样。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所有的食物必须自给自足。新伊塔鲁公国断绝了一切与其它国家的来往。
直到十五年前,伊塔鲁公国还不是在这片土地上。那是一个属于东方沙漠边境的一个小国。
富饶的土地,加上若干眼水源充足的泉水,作为连接沙漠与东方农业地带的枢纽及贸易中心使其异常的繁荣。虽然曾经一度形式上作为雄霸大陆东北部的阿度利艾王国的附属国,但却夸示着它的独立与繁荣。不过,这一切在强大的阿度利艾面前,瞬间就土崩瓦解了。
早就对伊塔鲁的重要性与富饶垂涎已久的阿度利艾,使尽各种手段,打算把伊塔鲁纳入手掌之中。伊塔鲁公――阿伦?艾德十三世,不想看见伊塔鲁的人民做无意义的流血牺牲,他无血献城,带着家人黯然离去。
大公一族、以及仰慕大公的随从一起离开了城市。加上妇女儿童一百人左右的队伍,以过了近一年多的流浪,最终选择了在这片土地上安定下来。
这里位于大陆中央的山岳地带的东部。只有在这里,阿度利艾的势力才触及不到,可以最低限度的确保他们生活的平静。但是,土地的贫瘠使生活异常的清苦。一到冬天,饥饿的婴儿们的哭泣声就响遍了整个新伊塔鲁公国的上空。
拉克西此时被婴儿吵醒了。她还在哥哥的枕边看护着他,只是打了一个盹。哥哥的手温柔的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哥哥,你已经可以起来了吗?!』
在阿伦?艾德十三世亡故后,比拉克西年长五岁的阿伦?哈尔德四世继承了这名义上的大公的位置。
虽然这里不下雪,但是山中的冬天还是非常的寒冷。暧炉里燃烧的火焰,大概是这里唯一的奢侈品。
『又有孩子在哭了。』哈而德叹息,『好悲伤的哭声。』
『嗯……』
虽说是大公和他的妹妹,他们却对饥饿的孩子们爱莫能助。这里的谷物是根据居民们的年龄和体重等均分配的。即使是阿伦家的人也没有例外。当然,这是由他们自己规定的。
家畜只能养可供采集羊毛的绵羊,以及在荒地里放牧的山羊。利用山羊的羊奶可以制成干酪以换取其他的物品。这里无法饲养牛马,主要是由于梯田较多,没有适于让牛马耕种的农田。
『拉克西……你不用呆在这里了,我差不多已经退烧了。』
哈而德在说谎。大量的汗水,使得头发粘巾在了他美丽的脸颊边。黑色的瞳孔也因高烧的缘故闪闪发亮。
『我要等你稍微退烧了以后再回去。』拉克西固执的回答。
『拉克西,回房间去睡吧。』
『不,请让我呆在这里!』
白天,跟同伴在少年们在一起,拉克西都是用和他们一样比较粗鲁的方式说话。回来以后,只有在哥哥和母亲的面前,拉克西才认真的回到比较淑女的说话方式上。大概是因为母亲和哥哥的气质都比较高雅吧。阿伦?艾德十三世是十年前去世的。也许就是为此她才会那么的依赖自己的兄长。
他们毕竟是兄妹,容貌极为相似。哥哥哈而德与拉克西一样:拥有赤铜色的肌肤,稍微有些上吊的眼梢以及端庄的美貌。只是感觉上比拉克西柔和的多。
『拉克西……』
哈而德从床上起身,把手温柔地放在拉克西的头上。
『你还是离开这里比较好。』
『离开这里?!』
拉克西猛地抬头。
『是啊,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不要!』拉克西大叫,『我怎么能抛下妈妈、哥哥还有大家离开?』
『拉克西……在你的身体里,有着旺盛的生命力,这片死气沉沉的土地对你来说,实在是太狭小了。』
即使在这么狭小的世界里,也到处充斥着人们之间丑恶的争斗,甚至结集派阀。
这是从很久以前在旧伊塔鲁时代就遗留焉的恶劣的阴影。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派阀之间的争端连拉克西也意识到了。拉克西讨厌这些人。
说对外面的世界没有憧憬,那是谎言。但是,拉克西无论如何也抛不下母亲和病弱的哥哥离开。新公国的居民有为了追求新天地离去的人,也有为了贫困的伙伴外出工作,赚到钱后锦衣返乡的人。每次听到这些人谈论着外面的事情,拉克西的眼睛都闪闪生辉……
『你也知道,下面的那些大臣们分成两派,其中一派是想废黜病弱的我,希望你能当上大公。』
『我知道。』
『别说傻话。』年轻的大公哈而德充满悲凉地苦笑着,『这种名义上的大公,如果有人想要的话,我随时都可以让位……』哈而德注视着妹妹。『但是,我不想把你卷入其中。你没有必要担负起他们强加给你的愚蠢的重担。』
哈尔德一直倾注着对拉克西所有的关爱。
『不过……他们需要一个精神上的寄托。那就是大公。』
『精神寄托……』
『大家过的太贫苦了。如果没有一个精神寄托的话,就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
哈尔德握住了妹妹的手,『我不想让你背负这样沉重的命运。你应该到外面的世界去,尽力的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哥哥的话,令拉克西内心产生了动摇。拉克西知道,比任何人都向往外面的世界,想离开这里的是哥哥哈尔德。但是,对于病弱的哈尔德来说,这是不可能的。但是,至少能让精力充沛的拉克西出去也好……这是哈尔德的宿愿。但是,真正要下定决心离开这里还是很难。不过,这一天终于到来了。
新公国的大公不过是个相当于村长的职位。但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它作为人们的精神支柱,从以前的伊塔鲁公国就受到重视。分成两派的重臣们,拥立拉克西的一派,终于站了出来迫使年轻的大公退位。
这天哈尔德难得身体状况良好的来到了执勤室。说是执勤室,也只是由的粗糙的石头和木头建成的。尽管如此,大公的宅邸依然是这里最大最壮观的建筑。
刚满二十岁的大公,接到了八位重臣中的五人要求他退位的请求。
『我不能胜任大公的职位吗?』因为是预料当中的事,哈尔德显得相当沉着冷静。
『你们到底有什么愿望?』哈尔德把手肘撑在桌子上唐突的问,『是想利用阿伦?艾达率兵夺回原伊塔鲁公国?』阿伦?艾拉克西的本名,拉克西这个名字是取自母方的姓氏。
再兴伊塔鲁……说重臣们没有这样想过是谎话,不过大家都知道,那只是个梦想而已。
『为什么大家不齐心合力,开垦新的土地,提高生产力……对我们来说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吧?』
『但是……我们需要拉克西殿下的活力,孩子们的饥饿会让人民绝望,这时拉克西殿下的力量是必要的。』
『会产生绝望,是因为生活太贫苦了。要摆脱贫困,需要大家的共同努力。大公这个位置不过是一个装饰布局。』哈尔德微微撇嘴笑了笑,『我不会让阿伦?艾达做这样的装饰品!』
『殿下!』
『您要是一意孤行的话,我们就……』
『就怎么样?是想软禁我呢……还是暗杀我?』哈尔德不留痕迹的嘲笑着他们,想要软禁大公的奢侈建筑,这个国家恐怕还没有。
『我知道,你们想从我这里夺取大公的印章和皇冠授予拉克西吧?』哈尔德恢复了认真的表情。『不过,皇冠上已经没有宝石了哦,都拿到城里卖掉了。』
『卖了……』
『是啊,托卖掉宝石的福,去年冬天没有人饿死。』
『殿下!』
重臣们瞬间失去了所有的气力。
这时,知道事态严重性的拉克西匆忙赶来。现在的拉克西穿着平常的少年的服饰,只有长发看起来像女孩子。
『哥哥!』
拉克西插入了哥哥与重臣间,手紧握住剑柄。
『拉克西……不用紧张,没发生什么骚乱。』哈尔德就这样若无其事地单手托腮说。
『不……哥哥!』拉克西突然眼泪啦嗒啪嗒地掉下来。
『我不会原谅他们的!这些愚蠢的人……一点也不懂得哥哥的苦心……』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大家都活的很辛苦……离开故乡已经有15年了……我也……觉得好累……』
拉克西突然『铮』地拔剑出鞘。
『拉克西……』
在惊讶的大公与重臣面前,拉克西抓住自己的长发,『刷』地毫不犹豫切断。扔在了重臣们的脚边。那自傲的漆黑笔直的长发。
『我,阿伦?艾达,从现在起舍弃女性的身份!并且……决定离开这个国家!』
没有阻止拉克西离开的,只有哥哥和母亲。
数日后,拉克西就像她的宣言一样,离开了新伊塔鲁公国。
『唔……呜……』
眼前横卧着的灰色肌肤的男人发出的低微呻吟。不过在拉克西的耳边回响着的却是婴儿们的哭泣声。
离开新伊塔鲁公国已经半年了。
开始的时候,无论滞留在哪个城市,都可以拜托原伊塔鲁公国的人。在这之后,拉克西发现这不是真正的自由。当然,拉克西作为伊塔鲁公国的王女,散落在各地的伊塔鲁人都会非常高兴的把她迎入家中……
『但是寄人篱下的生活,不算是自由……』
拉克西开始察觉到这一点时,就毫不犹豫的放弃了原来的生活方式,单独一个人出来旅行。
一定会有什么事需要她去做。必须自己亲自去做的事情……
酷热的白昼终于过去了。夜晚即将到来。地面还是那么的灼热,但是吹来的风已经有了丝丝凉意。
紫色的黄昏。
拉克西在悌诶没说之前就收集了一堆可作燃料的枯枝,准备开始点火。旁边坐着美丽同伴。除了偶尔会去查看受伤的人外,几乎一动不动。拉克西以为悌诶是在担心伯斯没有气息了。其实拉克西不知道,悌诶是在集中感应伯斯 的『气』。如果能感应出伯斯『气』的力量的话,就说明伯斯克服了体内的毒素。
『唔……呜……』睁开眼睛,眼前有一张绝美的面孔在注视着看着自己。
『是女神吗……』伯斯想。果然,自己还是死了,那么,眼前这张美丽的脸一定是的女神喽……
『醒过来了。』
奇怪的是,眼前这位貌似女神的人却发出了纤细的年轻男子的声音。
发表于 2008-2-24 21:22:39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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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阴谋



『伯斯,伯斯,逃吧,赶快离开这里……』
『一个人……就算只有你一个人能逃出去也好……』充满悲伤的是母亲的声音。
『快走,伯斯,别在这里磨磨蹭蹭的!』兄长怒吼着。
伯斯在刀光血影下狂奔……
『不要紧了吗?你自己能喝药吗……还是要我喂你喝。』耳边传来了温柔的声音。
伯斯像被人从深水上拖上来,意识若隐若现。两三分钟后,他睁开眼睛,抬头看着悌诶――美貌救命恩人的脸。坐在对面的是悌诶可爱的同伴。
『不……没关系,我可以一个人喝。』
伯斯整理了一下的意识,才发觉这个美丽的药师正是在海德?阿德里预言他会取胜的那位少年。他借助悌诶的力量稍微抬起上身,一口气把药喝光。药虽苦,却散发着奇异的芳香。
『这是什么药?』
『是促人发汗的药。它可以让汗水和毒素一起排出体外。你还是多喝点水比较好。』
幸运的是,他们在海德?阿德里汲取了充足的水。伯斯听从悌诶的劝告,将水饮干。他就是救命恩人吧。
『这么说来,正好被你们碰上……又恰巧遇到是药师的你……我真的是很幸运。』伯斯躺在那里平静地说。
『我总觉得……我们还会相遇的。』悌诶边说边帮伯斯盖好外套。
『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就意识到与你有种强烈的缘分,因此制止那场决斗。』
『缘吗……』伯斯低声呢喃着。
人与人之间有着各种各样的缘分:亲子、兄弟、朋友,以及敌人……
『请闭上眼睛好好休息,这药会使你发很多汗,还会有高烧,虽然很痛苦,不过熬过这段时间后,你就能恢复健康和行动能力了。』
『什么时候能好?』
『明天早上大概就能痊愈了。』
『明早吗……』伯斯自嘲地笑了笑。

『伯斯……伯斯……』母亲充满着悲腔地询问,『你到底去哪里了?』
伯斯跟往常一样和朋友去练习马术剑术,母亲应该知道。不过今天她的样子有些失常,换上了只有外出时才会穿的上等服饰。
『您怎么了,母亲……』
伯斯才刚满十七岁,已经比同年龄的伙伴高出一个头。拥有薄薄地赤铜色肌肤的他体格健壮,无论是剑术还是马术,没有人能敌得过他。
『你的父亲……你的父亲……』母亲年倒在伯斯宽厚的胸前。
『你的父亲被王宫囚禁了。』
『被囚禁?』
父亲斯托鲁?兰德身居特林达五王国的宰相之职.有谁能囚禁如此高位的父亲?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母亲是位体态娇小的女性,190公分的伯斯单手就可以将她完全搂在怀里。
『母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伯斯弯下腰来询问。
『让我来说吧。』说话的人是哥哥斯托鲁?拉迪姆。拉迪姆的个子只比普通人略微高一点,相比伯斯要矮的多。他也身着盛装。
伯斯的本名叫凯亚?阿道斯?斯托鲁?摩古奴斯。伯斯是他的绰号。意思是『巨人』。
『位于西部大陆中位的特林达本就是个和平的国度。至少,在此之前一直如此……』
哥哥开始叙述。
『你应该知道父亲这十年来一直致力于这个国家的改革吧。』
『是的,哥哥。』伯斯只有在态度上看起来幼小。
『如同你知道的那样,不光是这个国家,整个大陆的气候都发生变异,特别是西部和北部开始沙漠化。』
『这我知道。』
兄长拉迪姆比伯斯年长七岁,差不多到了可以协助父亲工作的年龄了。
『这个特林达王国也是,在过去的三十年里,国土的近十分之一开始出现干燥的情况。』
『嗯。』
『一旦生产力落后,国力就会衰退,父亲就是担心这些才义无反顾地进行改革。』
特林达是坐落于中部山岳地带,大河昂塞鲁河畔的古国。即使遭受沙漠化的波及,如果实行完备的治水工程,农田不公不会减少,还有增加的可能性。
修筑若干条运河,建立农业用水,还必须开垦新的农田。这么庞大的工程需要有一定的决心进行改革才行。不仅要缩紧财政开支,还要考虑到让它与渔业资源结合运作;要确保工工程的劳动者、以及巨额费用的筹措,一旦实施起来就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难题。
父亲兰德常常摒弃迂腐陈旧的体制,采取果断的措施解决问题。要使农业改革获得成功,就必须让陈旧体制的恶脓流出来。伴随着改革的逐步成功,赞美的人多了起来,相对树敌也明显增多。
农业改革的成果并不能马上显现出来,丰硕的果实需要两三年后才能收获。的确,现在的财政支出非常紧张,但在数年后,这种贫困的状态就会得以解决。但是,一直受压制的保守派、以及对父亲心怀不满的人,趁着目前人民对财政紧迫产生不满情绪的大形势下,开始对宰相斯托鲁?兰德进行弹劾。这一点伯斯也知道。但是,不管怎么说,父亲兰德也是这个国家的宰相――几百年来流传下来的众臣之首。这样的父亲,竟然在王宫遭到逮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反对派吗?』
『反对派诬陷父亲监守自盗,把改革的一部份资金挪做私用。』
『怎么可能?我们那么费尽苦心筹措到的资金!』
『何止如此,父亲甚至把家里的钱都贴了进去。』
『父亲是被冤枉的,我们快点去……!』
『伯斯,你知道这个阴谋的主谋是谁吗?』拉迪姆眉头紧蹙,他与强健的伯斯完全不同,是个纤细的白面贵公子。学识丰富的他,是未来宰相的不二人选。
拉迪姆唐突的问题,令伯斯不解地摇头。就算是王族青年团的一员,无论身形多么庞大,严格的说伯斯也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少年。他对政治这种东西一窍不通。至今为止,身为宰相府次男的他,一直是在比较放任宽松的环境下长大的。
『主谋者是我们的叔父!』
『啊?!』
『是叔父拉多?兰迪鲁殿下!』
『怎么可能……』伯斯大叫。
叔父兰迪鲁虽然入赘到自古的名门旺族拉多家庭,但是其实是父亲的亲生弟弟。最近听过一些他周旋在父亲反对派之间的传闻。不过,即使近来关系稍有疏远,以前叔父可是非常疼爱伯斯的。伯斯还经常跟年长三岁的党兄弟一起玩。
『这是事实,伯斯。』哥哥苦涩地说。『叔父收集了许多弹劾父亲的有利证据,他是想夺取宰相的职位。还有就是国王陛下,他也盯上了斯托鲁家的财产……』
『国王陛下?』
『国王长期受到实权派父亲的压制,早就心存不满。而且,这十年来,王家的出资已经达到了极限。』
国王是个心胸狭窄的人,总在父亲的背后动手脚。可就算如此,他应该是对父亲寄予很高的依赖啊。
『伯斯,这既不是政变,也不是派阀争斗,而是以国王和叔父为中心排斥父亲的阴谋。』
『那么、那么,我们该怎么做才好呢?』
面对突如其来的事态,伯斯一下子失了方寸。
『离开这里,伯斯!』母亲说。
『逃走?』
『是啊,你快逃吧,我们就是为了告诉你这些才等你回来的。』
『为什么?』
『陛下和叔父已经派兵赶往这里,马上就会抵达。』
『士兵?』
『对!是守备队与近卫队。』
『近卫队……』
守备队就是特林达王国首都特林达的守卫部队,同时兼警备组织的职务。他们为了逮捕伯斯一家赶到宰相府邸这还可以理解,不过近卫队不是国王身边的警卫部队吗?
『他们不是来逮捕我们的,伯斯!』母亲说,『他们是来杀我们的。』
『那么,我们不快点行动的话……』伯斯焦急地说,『我们逃吧,母亲,还要去搭救父亲……』
『能走的只有你一个人,伯斯!』拉迪姆回答。
『啊?』
『我和拉迪姆不打算走了。不,根本无法逃走,但是伯斯,你一个人的话,应该可以从这里顺利逃脱。』
『不,我不要一个人离开!』
『我和母亲会成为你的负担。』
『没有这回事,我一定会保护好母亲和兄长,大家一起逃吧。』伯斯脸上流露出必死的神情。
『伯斯……』拉迪姆用温柔的目光看着弟弟,同时那双眼里也闪耀着坚强的决心。
『你一个人的话,说不定还可以逃走,这是一个赌注,伯斯!』
『哥哥……』
『在下赌注的时候,应该选择自己最有把握的一项。』拉迪姆有着与年龄极不相称的思维方式。这种思维方式再进一步就变成顽固了。他是那种一旦下定决心,雷打不动的人。
『快走,伯斯!总有一天你要为父亲洗脱污名!』
『夫人,少主人!』突然门打开了,管家跑了进来。
三人目前所在的地方是官邸接待客人用的大厅,平常这里总是聚满了来请愿的市民。管家守在门口向外面张望。留在府邸的算上这个人在内只有几个人,其它的下人和奴隶都被遣散了。不知道这一切的只有伯斯,还回来的那么晚。
『终于来了,卫兵开始包围这里了。』
『是吗,那你也快逃吧。』
管家苦笑着摇摇头。
『伯斯,你别在这里磨磨蹭蹭的了。还不快走!』拉迪姆从怀里合出了一个装有金币的袋子硬塞给了伯斯。这无疑是为伯斯准备的。身着上等的服饰也表明了他们已经有死的觉悟。
『伯斯……』母亲再一次紧紧地抱住伯斯。这大概就是生离死别吧。
『别磨蹭了,快走!伯斯!』哥哥大吼。
外面传来了大量的脚步声,号令声、以及武器碰撞的声音。
『不要!我不要一个人逃走!』
『伯斯、伯斯……逃吧……快逃吧……』
外面的士兵已经开始撞门了,相信不久就会闯进来。
『快走!伯斯!』
拉迪姆就近拿起油灯,把里面的油撒在了地上,然后把灯芯扔到了中庭的花坛里。
母亲就像一直在等待这一刻似的,将手中的烛台丢在地面上。火苗一下子窜了上来,把伯斯与母亲哥哥隔离了开来。
『伯斯,快走!』在火焰的另一头,母亲坚定地说。
哐当!门被撞开了,士兵们蜂拥而至。
『在这里!』
『格杀勿论!』
士兵们虽然涌了进来,但是被燃烧的火焰阻隔无法前进。他们只好把伯斯包围了起来。
花园和木质的家具都包围在熊熊烈火之中。哥哥不断地将油撒在上面。
『啊~~伯斯……伯斯……』火焰中传来了母亲的哭泣声。『一个人……只要你一个人能逃走也好……』随后他们在自己的身上也撒满了油。
『母亲!』
母亲和哥哥被火焰包围了起来。
唰!剑夹杂着凛冽的风声从耳边传来,伯斯轻轻侧身躲了开来。不管再怎么强壮他也不过是个少年,他们竟然痛下杀手。原本伯斯一家就是被扣上莫须有的罪名,一旦被抓住确凿的证据提出反论的话,无疑是引火上身。因此,一定要把他们家族全部抹杀掉。消灭了所有家族成员,没有了复仇者,也就不会留下祸根了。
伯斯随手夺下身旁士兵的长矛,因无法承受伯斯的力量,士兵整个向前摔倒。伯斯奋力将长矛轮开。士兵们大多拿的是短枪,不敢贸然靠前。伯斯身上只有贴身带的短剑一边抵挡,一边向玄关移动。现在只有像哥哥说的那样,先从这里逃走再说。
『无论如何我都要离开这里!谁会死在这种地方!!』伯斯在心中呐喊。
一看到伯斯拿到长矛,包围他的二三十个士兵立刻倒退了一步。伯斯虽然年幼,但是大家都知道他是这个国家数一数二的高手――在竞技大会上屡获冠军。
『小心!』
『这家伙很强……』
『我们一起上!』
士兵们各自握紧手中的武器一拥而上。
『哇!』
『啊~~~』
悲鸣声此起彼伏。几乎是同时,伯斯抓起身旁的士兵挡在自己的前面。士兵们的刺中这个男人,同时也有人被长矛刺中,残杀在一起。伯斯对作战方面有着极高的直觉。他一击砍落向内探头窥视的士兵的头,士兵的身体颓势倒了下来。
入口处不断有士兵涌入。后面的也渐渐围了上来。伯斯左右开弓挥剑防守,用抢来的长矛杀出一条血路,犹如被鬼神附身一般。
他边跑边不断地砍杀冲上前的士兵,无论怎么做也想不出可以完全摆脱困境的办法。不知不觉中伯斯被逼到宅邸的后门。身后就是大河昂塞鲁,他毫不犹豫地纵身跃入河里。近日屡降暴雨使得水位猛涨,伯斯顺着湍急的河流而下。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还能浮在水面上,全凭过人的体力。不久他爬上岸,地点正是他父亲开发建造的运河一带。
这一带的农民对伯斯的父亲兰德寄予像神明般的崇敬,凭着一股执念,他们藏匿了伯斯,不久帮助他逃往国外。不过,伯斯停留在这片土地的期间就传来了父亲被处刑的消息。不知道什么时候伯斯的右颊多了道巨大的伤疤,而且这道疤至今还保留着。
伯斯绝不是那种轻易吐露自己身世的人,不过他觉得总有一天会对这们美丽的药师说。
他又开始发烧了,全身冰冷的汗水浸透。
伯斯发出微弱的声音,应该是高烧所致。
拉克西不断地向篝火中投掷枯枝。悌诶帮伯斯擦拭着混杂着紫黑色毒素的汗水。
不久,地平线染上了一丝曙光,太阳慢慢地爬了上来。像往常一样,沙漠的天空万里无云。寒气开始消退,冷冽的风也逐渐带有微微的热气。
伯斯睁开了眼睛,他的烧基本上退了。
『你醒了?』悌诶问。
这位少年肯定一昼夜没有入眠,不过那清爽的感觉到底从何而来?
伯斯起身。发觉身体变轻,麻痹感完全消失了。
『怎么样?身体可以动了吗……』
『就从来没有中过毒一样……』伯斯相当的吃惊,重生也许就是这种感觉吧。
『这是一种从虫身上提取出来的麻痹神经的毒。』
『难怪会产生麻痹感……』
『神经互会使全身麻痹,最后直至心脏。』
『好险!』
『能获救完全仰赖你顽强的生命力。』
『不!』伯斯坚定的说,『如果没有你的话我根本活不到现在。』
『我的性命是向你借的。』
『我是个药师,这是我理应做的事。』
『不,你救了我的命,我就要以命偿还!这是我们生存的法则。』
『这个法则……我好像在哪里听到过。』拉克西喃喃自语。
伯斯取下绷带,露出左手手腕的内侧。在投箭的皮带下面有一个径长两厘米左右的刺青,那正是大剑牙虎纹--大陆享有盛名的自由战士的纹章。
『自由战士?!你是自由战士!!』拉克西跳了起来,她开始仔细地打量伯斯。
『难怪那么强!』拉克西感叹道。
自由战士——这个集敬畏于一体的称号。
自由战士既不属于任何国家也不属于任何联合体制,它仅仅是指这个名为自由战士的集团组织。
在大陆全境陷入四分五裂的混乱年代里,虽然形式上保持民主制的形态,实际上各地出现的帝国、公国、王国等大部分都是由领主掌握了实权,各个国家之间的纷争从来就没有间断过。大部分国家都是雇用分散在各地的佣兵。普通的都市国家,通常没有维持军队的经济能力。只有在有战事时召集雇佣兵。因此,为金钱慕名而来的佣兵当中,有时会出现性质十分恶劣的临阵倒戈的人。
但是,自由战士与这种佣兵完全不同。自由战士是拥有一流的能力与精神力、遵守严格的纪律的铁血男儿所组成的集团组织。
组织的法则是:一旦签订契约,无论受外界再多的金钱及感情的诱惑都决不背叛!即使这个国家败北甚至灭亡,他们仍然会履行契约中的事项。
法则就是必须遵守的铁的纪律!违反纪律的自由战士无论逃到天涯海角都将受到组织死的制裁!
由这样一些男人组成的自由战士所向披靡,无论在任何国家都能得到绝对的信赖以及高额的佣金。
法则中有一条就是:救命之恩,将以性命偿还。就是说:对于救助自己的人,他们会抵命相护,甚至为对方舍弃生命!伯斯说的就是这个。
『自由战士……』悌诶呢喃着。
『自由战士到底是什么?』
『我说你啊……』
拉克西一下子泄气地垂下肩膀。竟然有人不知道赫赫有名的自由战士……伯斯也以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他。
『他对这种事情完全是一张白纸。』拉克西无奈地说,『明明作为药师,医术又那么高明……』
『对不起。』悌诶坦诚地道歉。『我从山上下来还不到三个月,世间的事很多我都不太清楚。我的养育者说,我需要经历一些必要的体验。』
『体验……』
『是的,他说我不懂得何谓真正的现实生活。』
『养育者……』
你的双亲呢?伯斯本想这么问,结果还是放弃了。总觉得那应该是件很复杂的事吧。无论是谁,不管你是否愿意,都背负着各种各样的过去。
总之,伯斯决定暂时跟他们俩一起行动,直到自己的使命得到履行为止。不知道这样的关系会持续多久。拉克西还是作悌诶的保镖,加入了强有力的伙伴,一想到能和自由战士并肩作战,她就兴奋得跃跃欲试。
自由战士是所有习剑少年们憧憬的对象。虽然拉克西是个少女……
和自由战士并肩作战……这到底是幸还是不幸,马上就得以验证。

太阳继续攀升,气温也有所回转。三个人从岩山出来准备上路。
伯斯的体力还没有完全恢复,不过旅行的话身体应该没问题。跟随着悌诶悠闲又有规律的步伐,对于耗费了不少体力的伯斯来说刚刚好。
离开故国特林达已有十年之久,伯斯的足迹一直背对着祖国。虽然想总有一天为父亲洗脱罪名,不过连国王都参与进去的阴谋没有那么容易得以昭雪。不仅是国王,那些与父亲站在同一战线共同推进改革的重臣们对此事也置若罔闻,不禁让伯斯觉得心寒。如果要为父亲他们报仇的话,就必须动摇特林达的政权。这对势单力孤的伯斯来说实在是太勉强了。
伯斯在流亡诸国的期间,为生存所迫成为了佣兵。不久,伯斯受到来自自由战士组织的同伴邀请,历经数度的资格考验后成为组织的一员。那是他二十二岁时候的事情。至此以后,他就开始了作为自由战士的生活。
『总有一天,要为父亲洗脱罪名……』抱有这种心态的年纪已经过去了。
不过还是有人对此事不能释怀,那就是拉多?兰迪鲁和他的儿子沙迪姆——伯斯的叔父与堂兄,同时也是阴谋的策划者。
兰迪鲁他们一直对伯斯逃走耿耿于怀,更害怕他回来报复。他们不断地向各国派出刺客。这十年间,伯斯不断地遭遇叔父派来的刺客,且将他们全部漂亮地摞倒。只是他们非但没有放弃,反而不断地增加赏金。
『十万瑟丁吗……』伯斯自言自语。
『啊……』旁边的悌诶抬头看伯斯。『在想什么?』
『不……没什么。』
十万瑟丁可是一笔相当可观的数目。为了这十万瑟丁,有些人大概什么事都做的出来,无论用多么肮脏的手段……
还是不要把这少年卷入其中比较好……
『唉……要是没有那次邂逅的话……』
这以后将进入只有岩石的丘陵的沙漠深处,他们会更容易受到袭击。
拉克西先他们两人走在前面,伯斯听说这个精力充沛的少年竟然是个少女,心里着实吓了一跳。任谁看都是个少年吧……?不过,仔细看来,她的确拥有近乎奢侈的美貌,以及没有一点筋肉的纤长手足……
悌诶突然停下了脚步。『拉克西,快回来!』
『为什么?』拉克西听到了他的声音回头询问。
悌诶看起来像把精力集中在某些地方。『有人埋伏在附近。』悌诶凝视着空中回答。
『在哪里?』伯斯完全没有感觉到人的气息。
『那个方向……』悌诶指着前方的大岩石说,『在那块岩石的背后。』
『真的有人埋伏在那里?』他为什么会知道,伯斯觉得不可思议。
『我想是的,刚才路过此地的精灵告诉我。』
『精灵!』
『他能和精灵对话。』退回来的拉克西加以说明。『虽然我不知道这个世界是否真的有精灵……不过他说的话准没错。』
『路过的精灵……』伯斯不断地打量着悌诶。这少年有一双极为稀有的瞳孔,给人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
『精灵是非常善变的东西,并不是每次出现都会提供情报,遇见比较亲切的精灵会告诉你很多东西。』悌诶说。
『这一带被盗贼杀害的人的灵魂警告我们,要我们注意。人的灵魂通常也是随风飘来飘去,跟精灵们一样。』
『风吗……』
『是的,风是万物之本。它充满着整个宇宙,承担着运送精灵的工作。』
三个人又开始向前走。路只有一条,要么前进,要么后退……就算退回去,埋伏的人也会追上来阻击他们吧。
刚到岩石附近,三、四个男人纷纷跳出来堵住前方的道路。当然,他们所有人手里都拿着剑。
『对不起……可以让我们过去吗?』悌诶还是用一贯平和的语气问。
『你们两个过去可以,我们要找的是那个大个子的人。』
又有两个男人从岩石背面走出来。看到其中一个人,拉克西不由得大叫。
『啊!』
『是你……』
两个人其中的一个中等身材、身体结实,他的一只眼睛上缠满了被紫黑色的血渗透的绷带。就是他——昨天袭击伯斯的男人。
『你这家伙真是走狗运那,昨天的毒药竟然对你没用?!』昨天的男人愤愤地说。
今天他们没有带弓箭手,看来已经改变作战计划了。
『你好象没有认真处理伤口呢,』说这话的悌诶完全无视于男人与伯斯之间一触即发的紧张状态。『不好好治疗的话会有失明的危险哦。』
昨天的男人由于伤口的原因,歪着脸对着悌诶。他的脸甚至都开始发黑变形了。悌诶可以感觉到他对伯斯有强烈的憎恨。
『如果杀了那男人拿到赏金的话,我可以请这大陆最好的医生帮我治疗。』
『不能拖那么久,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吧。』
『你?』
『是的,我是个药师。』
『是吗……』
男人用剩下的一只眼睛左右地打量着悌诶。悌诶还是老样子,用外套包裹着纤瘦的身体。不过这个少年的容貌他在城里已经见识过了。
『那么,你就把那个大个人男人给我杀了。』
昨天的男人向堵住他们前方道路的四个男人使个眼色。两个男人伸手过来要拉悌诶。他打算把这两个少年跟伯斯隔离,等打倒伯斯后再慢慢料理他们。拉克西虽然阻止他杀伯斯,但是不见得会有多厉害。
嗖啪!听到一声极为细微的声响,只见金光一闪。
『哇!』
出手拉悌诶的其中一人突然捂着手腕跪了下来,手腕上方十厘米左右被割开一道口子。流出的血立刻沾染了整个地面。当然,这无疑还是拉克西还手下留情的。
『再敢对他出手我就宰了你们!』拉克西对剩下的三人恐吓道。
意外的伏兵,还是个身材娇小的纤细美少年,突如其来的事件令其他三个人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我可是他的保镖。』
『你这个小鬼~~~』
还没等昨天的男人出手阻止,三人已经一起向拉克西砍去。伯斯伸手抓住悌诶把他拖到自己的身后。铮地拔出大剑。
『拉克西,退后!』
轻巧地避过三人的攻击。拉克西纵身向后一跃。正后方的伯斯已经举起大剑,随即转身轮剑横扫。
钪!钪!
一米多长深重的剑轮开,呼啸地像切开周围的空气般。
接着看这三人……其中一个刹那间连胸带肺都被切开,咚地向后倒去。紧接着第二个下颚被完全击碎;大剑吃进第三人的肩膀处停了下来。伯斯单手一提将剑拔了出来。瞬间血沫横飞。拉克西避开泉涌如柱的血将剑刺进第三人的心脏,男人当场毙命。
『哇~哇哇~~~~』下颚被击碎的男人捂着下巴趴在地上,幸运的是他捡了条命。
『怎么可能……』手腕被割开的男人,坐在地上茫然地喃喃自语,『这跟你说的不一样……』
看来这四个男人只是跑腿的而已。
如此说来……手中紧握大剑,伯斯转向昨天的男人。站在昨天那人身边的,是位身材枯瘦、驼背的六十多岁的老人。昨天的那人看到四个同伙在瞬间被收拾掉后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原来如此……』男人说,『那边的药师看起来的确有两下子。仅仅一天的时间就让他恢复到这种程度。』
男人直直地盯着悌诶瞧。昨天那人说完这些话后,跟沉默地站在他身边的老人相互交换了个眼色。男人微微地点了点头,双掌合十。
『小心!』伯斯大叫。
突然天空暗了下来。刚才明明一片云还没有……
悌诶抬起头,成片的乌云将他们三人紧紧地包围起来。
『哇!』拉克西大叫,『到底是怎么回事?』
『拉克西,最好不要动!』伯斯说着用自己高大的身影护住悌诶。不到一会儿,已经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了。
伯斯能感觉到后面悌诶的气息,不过拉克西究竟跑到哪里去了呢?她的确身手不错,而且行动敏捷……唯一的缺点就是性格太急。
而且在这种黑暗里……
『是咒师吗?』伯斯想到,站在昨天的那人身边的,应该是位咒师。就算是自由战士,对咒师拔剑相向也是枉然。
『有什么东西过来了!』伯斯立刻全身的神经高度紧张。
啪嗒……
发表于 2008-2-24 21:23:15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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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魔法



啪嗒……
声音在逐渐接近。
啪嗒……
啪嗒……
好象是脚步声。
『危险,伯斯!』后面的悌诶出声同时,『嗖!』带着金属的鸣叫声已经撕开周围的空气。伯斯反射性地向后闪身,千钧一发之际,剑夹杂着风声在身边掠过。伯斯举剑准备还击。
『伯斯,不要用剑!』悌诶立刻上前阻止,『是拉克西,攻击你的人是拉克西!』
『拉克西……』
『是的,她被恶灵附体了。』
『恶灵……』
当然,这正是那位咒师的杰作。
这下难办了,伯斯想,在能见度为零的黑暗中,拉克西毫不留情地举剑攻击,而伯斯却不能反击……
『古斯、古斯……凯伊鲁、阿特鲁特……』后面的悌诶不知在嘀咕什么。
呼……疾风吹过逐渐将乌云吹散,几缕阳光透了进来。
咻!
眼前又出现一道金光——是拉克西的剑。伯斯用剑一挡,顺势将剑直接插在地上,从腰间拔出短剑。使用大剑的话,一定会伤及拉克西。
乌云完全散去,露出晴朗的天空。伯斯可以看见拉克西的身影,她就近在眼前,现在正挥剑冲过来。
咻!
咔嚓!
伯斯用短剑抵住拉克西的剑。
咻!
咻!
拉克西非但没有停手而且速度越来越快。
『哦……』年长的咒师眯起眼睛微笑地打量着悌诶。
『你也是吗……』
悌诶担心地守在旁边。突然,空中传来一阵骚动,悌诶抬起头,一只大鸟的身影映入眼帘。是秃鹰!而且不止一只!看来是咒师召唤来的。
普通的咒师往往在脸上涂满了染料,头上装饰着夸张的羽毛。不过这男人的装扮十分普通。但他用的的确是咒术没错。
咻!
秃鹰风驰电掣般冲向悌诶。秃鹰本是食死肉的种群,一般不会袭击人类。目前显然是被咒师控制了。
咻!
咔嚓!
伯斯为了不让拉克西受伤,竭尽全力地躲避她的攻击。
『哈鲁、哈鲁……休斯拉姆……巴哈鲁……』悌诶再次吟唱着,指尖在空中描绘出巨大的图形。像是圆形与方形的组合——灵文字!它在召唤精灵时会发挥极大的作用。这也是咒术中不可缺少的部分。
悌诶向俯冲直下的秃鹰伸出纤细的手臂,秃鹰尖锐的喙和爪子已经伸了出来,却没有袭击悌诶,而是非常温和地停留在他的手上。
『回去吧。』悌诶对秃鹰说,『大家都回去吧。』
在拉迪鲁山把动物当作朋友成长起来的悌诶,一解除咒力,就立刻驯服了它们。
『去吧……』
秃鹰开始腾空,越飞越高……在上空盘旋数周后,一只一只地消失了。
『身手不错嘛。』咒师看上去好像很高兴。显然是对自己的能力很有自信。
『悌诶……』
伯斯回头看了悌诶一眼,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拉克西的攻击还在继续。
咒师口中喃喃不断地吟唱咒语。又重新施了新的封印。
『喝!』
拉克西的动作突然停止了,谁也不敢轻举妄动。沉默令人窒息。
钪——
不久,伯斯觉得耳鸣,然后头突然开始抽痛。


『你也是咒师吗?』年长的咒师问。
『不……』悌诶摇头,『我是药师,不是咒师。』
在这个世界,医生不只会用草药给病人治病,他们还经常施咒为病人拔出附在身上的恶灵。悌诶说自己是药师,就是说他不使用施咒为人治病的方法。
『不过,你不是干的挺不错的嘛。』
『我学过魔法。』悌诶回答。
『魔法……』男人倒退了一步,『在哪里学的?』
『在莰多里族……』
莰多里族?那不是传说中的半神族吗?传说一千年前,他们会现身教有天赋的人魔法。
『你说谎!』咒师愤怒地大吼,并且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悌诶用眼睛的余光看到伯斯拔出插在地面上的剑。
呼……伯斯开始挥舞。
『不好!』悌诶大叫,大剑的威力会把拉克西卷入其中!


沙沙……风声开始鸣动。伯斯站在黑暗中,不知什么时候他又被黑暗包围了。
钪——头开始出现阵阵地疼痛,伴随着尖锐的耳鸣。
咕咚……脚下的地面在翻动。
咕咚咚……
突然,离伯斯数米远的地面裂开一道大口子,有什么东西在当中蠢蠢欲动。明明是漆黑一片,不知道为什么只有那东西看得特别真切。伯斯拔出大剑随时准备应战。
不久,他就看清了那东西的实体。伯斯不知道怎样形容那是什么东西。它给人一种异样感:浑身上下覆盖着密密麻麻的皱褶、灰色的,象水母一样的东西。每次蠕动,表面就会出现阵阵波动。而且……好大!直径五、六米左右、像球体一样软趴趴的几乎随时都可能崩溃。
它完全爬上地面,并开始向伯斯移动。
滋滋……它慢慢地在地面上爬动。像蛞蝓一样,在爬过的地面上留下粘稠的体液。
滋滋……根本不知道它的头部在哪里……或许根本就没有那种东西。
滋滋……它已经爬到伯斯的眼前。看起来像座小山。
伯斯试着用剑去捅这个物体,它的身体只是不断蠕动,仅此而已。伯斯的剑被弹了回来。
看来剑根本伤不了它。
滋滋……它还在前进。
沙……
沙……
伯斯挥剑再刺!
『不行吗……』
剑还是被弹了回来,充满皱褶的表面只是不停地蠕动。
滋滋……
滋滋……
伯斯已经没有退路了,他举起剑,用尽全身力量向它刺进去。
噗嗤!剑的确是刺进去了,却怎么也拔不出来。不仅如此,剑开始向内部收缩,逐渐被吸了进去。跟伯斯一起……
『不好!』伯斯想放手。但是剑就像被粘住一样怎么也无法脱手。
滋溜……伯斯的双手和剑都被吸进了灰色的小山里。
滋溜……滋溜……手腕、手臂……接着是肩膀也被吸了进去。
滋溜溜……不久,伯斯的全身都被吸了进去。


拉克西双手握紧剑,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那些东西还在一波波地袭击过来。
不可思议的生物,虽然有着人的形体,却是鸟的翅膀;身长一米左右,赤裸的、矮小的人类,没有头发,头顶光滑的肌肤露了出来;本来手臂的部分被翅膀代替。它周身上下散发着青色的白光。
它们全部加起来有七八个,不断袭击拉克西。还是应该说七八只?
拉克西由于挥剑过度,剧烈地喘息着,被那种稀奇古怪的生物轮番攻击,她紧绷的神经实在需要休息……
『又来了!』
嘎、嘎!
嘎……
那些东西发出鸣叫开始在拉克西的周围盘旋。
拉克西身处沙漠的中央,四周是宽阔无边的天空和赤茶色的砂石。
嘎!
嘎!嘎……
七八只鸟集结起来扰乱拉克西的视线,看到空隙就俯冲下来张开大嘴,露出尖锐的牙齿。
『哇!』拉克西立刻闪身,反手就刺。
咻!
鸟……不,应该说鸟人轻巧地避开,又飞到了上空。开始它们一轮又一轮不间断的袭击。
『畜生……还有完没完?!』
无论怎么挥剑,它们都能非常轻松地避开。这样下去的话,拉克西迟早会累垮。
咻!
又有一只急冲下来。
『嘿!』
拉克西反手刺了过去。
嗖……
那家伙躲开剑,瞅准拉克西的空隙,在她肩膀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哇!』
拉克西挥剑横扫。
啪嗒!
那家伙又跑了。
嘶!从拉克西肩膀处迸出鲜血,鸟人把从拉克西肩膀上扯下来的肉嚼碎。
『啊~~』拉克西蹲了下来。
咻!
下一只又电闪雷鸣般的俯冲下来。

『危险!』悌诶大叫,『你们两个不要再打了。』
但是伯斯和拉克西还是各自挥剑战在一处。两个人看到的都是幻觉,是被恶灵附体看到的幻觉。如果再这样打下去,不只会伤害到双方的身体,说不定还会同归于尽。
『哼哼哼--』咒师大笑,『怎么样?』
悌诶回头瞥了咒师一眼。
『你能阻止他们吗?』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当然是为了钱。』
咒师瞅了一眼旁边的男人回答:『我跟他约好了,得到的赏金平分。杀了那个大个子就可以得到十万瑟丁。』
『为了钱就可以这样若无其事的杀人吗?』悌诶悲哀的说,『卡隆说过,咒术也好,魔法也好,都是为了治病救人使用的……你用的已经不是咒术了,而是邪术!』
『随你怎么说,』男人满不在乎的回答,『我本来就是被神殿驱逐出来的人……我只想要钱。』
『神殿……』悌诶喃喃地重复着,『这么说来,你是僧侣?』
『那是十年前的事了……』男人自嘲地撇了撇嘴,『不过我可是在瑟塔神殿学的非常正统的咒术哦,你那种没有出处的,一知半解的咒术可打不倒我。』
男人根本不相信悌诶说的跟莰多里族学魔法的言辞。这也是无可奈何的,进入长眠期的莰多里族几乎从人类的面前销声匿迹,至今为止他们是否真的存在都已经成了个迷。
『瑟塔的神官……』悌诶还在喃喃自语。
瑟塔是众星之神,执掌着月历与时间。据称时间的神秘性与魔法有着密切的关系,所以瑟塔神殿的神官们都精修咒术与魔法。
『这么说……他应该无法战胜太阳神阿忒!』悌诶自言自语。
咒师惊讶地看着悌诶。
阿忒是太阳神,是光属性的神。和悌诶的守护神忒巴是兄妹且是夫妻。
有光之守护神阿忒在的地方,就一定会有暗之守护神瑟塔在。地域的不同,也有他是阿忒影子的说法。
光与暗……
暗与光……
咒师轻蔑地认为悌诶使用的是极其普通的咒术。在民间,也有用咒术进行祈祷和治病的咒师。基本上,为了驾驭暗之神瑟塔麾下的暗精灵或恶灵——要向瑟塔进行祷告。这属于相当高等的法术。阿忒的话就更……
顺便一提:盛传暗之神瑟塔是可以支配人类内心黑暗面的两性具有神。
『古斯……古斯……』悌诶开始低声吟唱咒文,在空中描绘出圣灵文字。古斯是阳属性的圣灵文字。
在描绘光属性的灵文字时,就不会被黑暗支配。暗之神既不是什么恶神与不是什么魔神,他只是支配黑暗的神。因此,就算拒绝接受他的支配,为了表示对他的尊敬也要竭尽全力。
『古斯、古斯……凯伊鲁、阿特鲁特……』悌诶一边吟唱着咒文,一边从腰间的布袋中抓出一把草药。
他先试着接近伯斯。伯斯还是挥舞着大剑,陷入幻觉中的伯斯被那软呼呼的东西吸入当中,为了摆脱出来他打算从内部切开这个东西。
『古斯、古斯……』
伯斯的剑刃掠过距离悌诶的身体只差一厘米的地方。
『古斯……』悌诶口中继续念念有词。
嗖!伯斯又开始挥剑了,悌诶『啪』地向前一跳,用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直接跳进伯斯的怀里。
『古斯……请回来吧。』悌诶说着用沾满药粉的指尖扣击伯斯的眉宇间,他的额头上也沾满了黄色的药粉。
突然,伯斯的行动停止了,全身就像被时间静止了那样一动不动。
悌诶确认后,开始向拉克西的方向走去。同样也在与鸟人作战的幻觉中的拉克西额上沾上黄色的药粉。
草药有各种各样的功效,对于咒术来说它也是不可缺少的工具。有些草药是精灵们喜欢的味道,也有些是他们讨厌的味道。悌诶使用的是暗之精灵最讨厌忌讳的草药。
伯斯与拉克西的行动完全停止了。悌诶转向咒师。
咒师早已解除封印,开始召唤其他的精灵了。
岩石地带上沉积的砂石开始飞舞。这些砂砾是被风从遥远的砂石地带吹来的,砂粒极为细小。飞舞的砂石并不是自然风所为,而是空气中的风精灵使砂粒开始舞动。
骚动的砂石在悌诶面前不断聚集,然后变得越来越坚硬。它们像是要聚成一个很大的物体。
悌诶静静地站在那里。在封住了拉克西和伯斯行动力后,他可以将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魔法上。
砂越来越浓越来越坚固。终于组成一只巨大的猫头鹰!
猫头鹰是神话中黑暗之神瑟塔的使者。
咕!猫头鹰发出高声鸣叫,展开它巨大的翅膀。
啪!它卷起一阵强风,砂石混杂在强风里,正面向悌诶吹来。悌诶的身体被风吹的向后滑出去两三米。不仅是外套,连衣服的下摆也被掀起来。
但是,悌诶却不觉嘴角上扬。风是万物之本。风神哈鲁正是太阳神阿忒的眷属……
『哈鲁……』悌诶开始吟唱咒文。『哈鲁、哈鲁……摩肯、克拉姆……奥维姆……』
虽然被强风袭击,但他依然自若地描绘着灵文字。突然,悌诶的头发和衣服刷拉地垂了下来。
风还在吹,不过悌诶的周围就像在台风的风眼中般处于无风状态。
『嗯……』咒师开始紧紧地闭上嘴,集中所有的精神。施咒者使用的精灵,会受使用者力量的强弱左右。咒力虽然也有天赋,但是精力集中也是非常重要的一环。
咕!猫头鹰还在扇动着巨翼向悌诶的方向前进。
咕!它张开大嘴,用喙向悌诶啄去。
『瑟塔……休斯拉姆』悌诶把脸朝向猫头鹰,他像吹口哨般微微收紧双唇。从悌诶口中吹出一条银色的光带。那耀眼的光芒宛如天上的银河。
闪着银色光芒的光带慢慢地流泻出来,开始向猫头鹰的周围盘旋收紧。
骨碌……骨碌……一层又一层地卷。猫头鹰啪嗒啪嗒地扇动着翅膀,但是无论怎么做也无法从光带中逃出去。不久,它全身就像木乃伊一样被一圈圈地裹了起来。
『瑟塔……魔忒利……拉迪姆』悌诶还是继续吟唱咒文。
咒师呢喃着,突然跪下,在地面上描绘着巨大的灵文字。那是向暗之神瑟塔乞求帮助的阴属性文字,而且传说中比起风神哈鲁,风的咒神性格更加暧昧,咒师现在想要借助的正是风的咒神拉达恩与拉达科夫妻神的力量。这是『里』之咒术……已经完全属于邪术的领域了。
突然,周围被沉默包围。悌诶静静地站在那里等待着。柔软的长发随着微风渲染开,优雅的身姿宛如一副美丽的画卷。
嘶……有东西在悌诶的脚边移动,雾气般的黑影,是云?还是雾?它从地面下一点点地喷出来。悌诶还是没有动。他的十指交汇双掌紧紧地合在一起。不知何时已经进入精神完全统一的状态了。
嘶……
嘶……
黑色的雾状气体不断地涌向地面,变得越来越浓稠。在瑟塔支配下的暗精灵,跟刚才的乌云性质完全不同,这是暗的本质!
不久,黑暗就像球体般将悌诶包围了起来。已经看不见咒师的踪影了,悌诶在黑暗中就这样用手腕描绘阳属性的灵文字。
唰啦……黑暗中的光爆发出来,暗精灵瞬间化作金色耀眼的光粒子从空中消失了。但是,气体还在不断地从地面上喷出来。
悌诶啪地用力一跳。向外跃出数米远,他的身体也非常地轻盈。
呼……悌诶原来站的地面周围喷出的烟雾越来越浓,细长蜿蜒地伸向空中,犹如植物的根茎。
黑色的根茎……前端有类似球形花蕾。花蕾向着悌诶的方向急速伸长垂了下来,距离悌诶两三米的时候,花蕾突然弹开。滋溜滋溜……从当中伸出了无数细长的触手。暗之花的雄蕊,摇动着扩散开,像鸟笼般将悌诶包围住。接着像伞一样的开始向内收缩。黑色的触手在悌诶的身上缠绕,越缠越紧。但是悌诶依然微笑着低声吟唱咒文。
嘶!触手突然冒出了白烟。就像遇到了强酸一样开始四处冒烟。
咻!
咻……
触手终于放开了悌诶,滋溜溜的回到花里。花朵又合了起来,完全逆行与出来时的动作消失在地表中。
『好厉害……』咒师开始冒冷汗。他所有的咒术都被一一化解。咒师向身边的男人使了个眼色。对方『铮』地拔剑出鞘。打算趁悌诶集中精力的时候偷袭悌诶。
『愚蠢……』
悌诶使用的东西已经远远超越了咒语及咒术的领域——那是真正的魔法,而且是强有力的魔法!咒师到现在还不明白这点。
悌诶已经进入完全忘我的状态,精神完全与精灵们一体化了。
『阿忒……阿忒、阿忒、阿摩鲁、哈摩鲁、乌摩鲁……』这是光明神的咒语。
他呼唤了光之神的麾下——这个世界上最强有力的精灵。这种精灵是同为咒师的人不可能呼唤出来的。
突然,苍穹般的光线从天空中垂直射了下来,正照在咒师与昨天那人的身上。两个人被强光包围。
『哇!』
『啊啊~~~』
两人发出惨叫声。
发表于 2008-2-24 21:23:33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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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



等恢复意识时,伯斯发现自己躺在到处是沙砾的地面上,手上还握着大剑。
『悌诶、拉克西......』
伯斯起身。脑中一片空白。他好象被吸进奇怪的东西里,只记得为了摆脱出来他拼命挣扎。
『那就是咒术吗?』
真是一次不可思议的体验。
『倒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情......』
伯斯回想起刚才那软趴趴的东西,不觉一撇嘴。完全感觉不出那是幻觉。
『这就是咒术......』
伯斯向四周张望。周围只有低矮的岩石和丘陵。天空还是那么晴朗。太阳已经完全升了起来,酷热的一天又开始了。
两个男人的尸体扔在那里。还有两个好不容易保住性命的人大概逃走了吧。他回到原来的地方。
『悌诶!』
伯斯发现了悌诶的身影立刻走上前去,悌诶双眼紧闭地站在那里。
『悌诶......』
伯斯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悌诶的身体突然崩溃般向后到去。伯斯立刻伸手接住了他。他用手去探悌诶的脉搏,还好悌诶只是昏过去了而已。本来就非常白皙的脸颊苍白得毫无血色。
『悌诶,你也遭到袭击了吗?』伯斯对毫无反应的悌诶自言自语。
『悌诶......伯斯......』可爱的声音从耳边传了过来。看起来是个完美的少年打扮,一张嘴却是女孩子的声音......
『拉克西!』
『伯斯!』
拉克西向伯斯跑了过来,忽然看到躺在他手臂中的悌诶。
『悌诶!』
『没什么,只是昏过去而已。』伯斯安慰她说。
『气色好差......』拉克西不安地呢喃着。
『那时因为悌诶也被咒术袭击了吧。』
『咒术......』
『是的。』伯斯点头。
不过,伯斯不打算告诉拉克西她被恶灵附体袭击自己的事。如果让她知道的话,她一定会内疚。
『咒术吗......』拉克西自言自语的说,『难怪会出现那么多奇怪的东西。』
『你看到什么?』伯斯问。
咒术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即使是破碎的片段,他也很想了解。
『鸟......』拉克西皱起了她形状优美的眉毛。
『鸟......?』
『奇怪的鸟,有人类的形体......』
真是不堪回想。
『那到底是什么精灵啊?』
『不知道......悌诶的话也许会知道。』
『悌诶吗......』
拉克西看着伯斯腕中的悌诶。要是谈起有关精灵的话题,悌诶恐怕会知道不少吧......
『不过......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拉克西用手挡住头顶炽烈的阳光向四处张望。像伯斯说的那样,他们三个受到咒术的攻击,不过为什么攻击会突然停止了呢?那个咒师......还有昨天那人又跑到哪里去了呢?
『为什么我们会得救?』
『我也不太清楚......』伯斯摇头。
周围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又再度恢复了平静。
『我到附近转转。』拉克西话还没说完脚已经跨了出去。
『要小心,不要离开我的视线之外。』
伯斯说着,把悌诶抱起来放在附近平整的地面上,从皮袋里拿出水滴在他苍白的脸上。
『......嗯』悌诶慢慢恢复了意识。
『你不要紧吧?』
『是的......』
伯斯支撑着让悌诶坐起来。
『拉克西呢......』
『他去查看一下周围的情况,我想没什么可担心的吧......』
『嗯......已经结束了。』悌诶好象还没有完全清醒。
『我昏过去了吗?』
『大概两三分钟吧,我发现你的时候你就站在那里。』
『对不起。』悌诶说,『我还不能完全控制自己的能力。』
『控制......』伯斯不解,控制?控制什么东西?
『喂,伯斯!』拉克西大叫。
抬头一看,拉克西正在丘陵附近的岩石上向他们招手,应该是已经找到了咒师他们所在的位置吧。
『她发现了什么?』
『过去看看吧。』
悌诶借助伯斯的手臂站了起来。脚下还有些虚浮,不过可以勉强站起来走路。伯斯有力的手臂支撑着悌诶的腰。他们登上了拉克西所在的岩石。
『怎么了?』伯斯问。
『在这里,这里!』
『谁啊?』
『那两个人......好惨呐。』说着她又皱起眉头,从岩石上跳了下去。
虽然是两米高的岩石,不过下面是沙地,再加上拉克西身轻如燕,跳下去一点都不觉得吃力。三个人转到岩石的背面。好不容易下了岩石,悌诶和伯斯的耳边传来低微的呻吟声。
只见两个男人到在地上。伯斯和拉克西好久都没有认出他们两人是谁,几乎完全改变了容貌。不过仔细看的话,的确是那两人:咒师和昨天的那个人。
昨天那人头上的一只眼睛上缠满了被血渗透的绷带,马上就能认出来。他应该是个身材中等,体格结实的四十多岁的人......不过现在实在看不出只有四十几岁的样子。全身上下都布满了皱纹,皮肤也呈现出黑褐色。
咒师是一样的,像滩烂泥般坐在地上痴痴地望着天空。皮肤的颜色从原来的橄榄色变成青灰的黑褐色。在充满皱纹的老皮上,还沾着不知从何而来的盐粒,头发已经完全花白。
昨天的那男人的头发也变成银色,而且是那种干燥得像稻草一样的枯白。就像长年历经风吹雨打,被紫外线照射般......
昨天的那人趴在地上。呻吟就是从他的嘴里发出的。
『呜呜呜......呜呜呜......』男人的手不停地在地面上摸索着。看上去好象在找什么东西。
『喂,你......』拉克西出声。
这人好象现在才发现身边有人。
『看不见......什么也看不见......』
男人看到了光,是悌诶呼唤出来的强烈的光。咒师和这男人都看到了强光。他们望向虚空,双眼被一层白浊覆盖着。
咒师受到了强烈的打击。从天而降的强光,不仅灼烧了两个人的皮肤,而且还烧坏了他的视网膜,他的神经也被燃烧殆尽。
悌诶蹙起了优雅的眉毛,好久无法正视这两人。之后,他无视拉克西的制止,为这两个人处理伤口。不过,看来已经完全没有治愈的可能了。
傍晚的时候,对面来了一行二十人左右的商队,把两人托付给商队后,悌诶他们才起身离开岩山。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啊?』拉克西心有不甘的撅起了她可爱的嘴巴。『咒术什么的,还有其它的......为什么那些家伙会变成这样子,我一点都不知道......』
拉克西好象不太习惯悌诶那种缓慢的步伐,不一会就走到悌诶和伯斯的前面去了。
『而且什么时候我和伯斯的脸上沾上这种颜料一样的东西的?』
拉克西对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触碰到额头感到不满。不过她不得不承认自己虽然身体轻巧、手里拿着剑,但就是动都动不了。
『那不是颜料,是草药!拉克西。』悌诶回答。
『草药......难怪味道这么清香。』伯斯喃喃自语。
『草药与精灵有着很深的关系。有精灵喜欢的味道,也有他们讨厌的味道。那是驱除恶灵用的草药。』
『......那么说,这是你的杰作喽?!』拉克西生气地说。
『是的......对不起。』明明是悌诶救了伯斯和拉克西的,他却非常诚恳地道歉。伯斯很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们,紧绷的面孔露出了温和的表情。
『但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伯斯觉得悌诶一定掌握着这件事的关键。
『那个......』悌诶好象难以启齿。要怎么说明才好呢......
从山上下来,在人类的世界里生活了不到三个月的悌诶,对理解人们的情绪变化与心理感到非常辛苦。拉克西为什么会生气呢?
『那些人是因为自己的咒语才会变成那样子。』
『自己的咒语?』
『也就是说,』旁边的拉克西插嘴,『是被自己的咒力反噬?』
『是使用咒语的方式错了吗?』
『是的......』悌诶点头。
悌诶所指的是咒师使用邪术这种方式是错误的。与伯斯的理解不同,不过悌诶没有做进一步的说明。
由于自己的力量,让两个人变成那样......那种程度的魔法,是不是没有必要召唤那么强大的精灵?悌诶对此事感到困惑,进而产生了罪恶感。
『啊~~算了。』拉克西已经不在意了。
『不管怎么说,大家都平安无事。』
『是啊。』伯斯表示赞同。
刚才悌诶的话,他还不能完全理解。不过现在没必要一定让他作解释,以为今后他们相处的日子还很长。
『你下一个目的地是去海德.阿迪鲁进入阿度利艾是吧?!』拉克西无奈地说。到最后自己还得跟他一起去旅行。
『是的......』悌诶回答的不带任何感情,『在那里,有我的命运在等着我。』

在没有进入最寒冷的深夜之前,三个人在星空下继续前进。月亮一出来就将四周照得非常亮。
伯斯望着身边少年美丽的侧脸。这少年的名字叫阿维鲁.忒巴悌诶。
『忒巴悌诶是月亮女神的意思。』悌诶是这么解释的。
说起来他的确造就宛如月亮眼泪般的美丽。
『我好象又被他救了一次啊。』望着少年的侧脸,伯斯不觉出神地想着。道路被月光洒上了一层银色的光辉。
再过不久就要走出岩石沙漠了。之后他们将进入只有砂石的更为广阔酷热的沙漠。

fin
发表于 2008-2-24 21:23:51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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