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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长阿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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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少有人知道我曾参加过学校组织的军乐队。
  嘿,我向你们保证,那绝对不是一段让人感到愉快的回忆。因为我所“负责”的,既非清脆嘹亮的长笛,还是百转千回的萨克斯(这两者都是乐队中的宠儿),而是打击乐组的小军鼓。这玩意儿的存在既不能为学校带来什么额外荣誉(前面两件都是可以在常规演出中开出独奏曲目的),操作技能也给人相对简单的感觉。正因如此,所以直到如今我依然对这段回忆讳莫如深。不管是曾经有恩于我的老师,还是下文中将要写到的这位学长,我都很少向别人提起自己结识他们的缘由。
  进入乐队的第一天,负责“接应”我的正是比我高一级的阿祖,所以我叫他学长。打击乐组除我之外还有四名组员,全是男生。但是我并未得到半点因性别而来的优待。为此我可以再次向你们保证。
  “喏,这是你的鼓。带鼓槌了吧?很好。现在你可以先去旁边领乐谱,练一小时。一小时后我会过来检查你的水平。”打击乐组的组长冷漠地说完这些话后,自顾练习去了,另两个家伙作着鬼脸,怪笑着。我低下头,觉得脸发热。
  然后阿祖出现,默默地帮我把鼓搬到被安排给我的那个角落中。
  阿祖在原先的四个人里,可以说是最没地位的一个家伙。初二的男生已经会对漂亮女生蠢蠢欲动,但每天中午,在组里其他人把班花约到组里吃饭聊天时,阿祖尽管也会凑上去插科打诨,自己却从来没约来姑娘过。
  当然以阿祖当年的形象(尖嘴猴腮)和地位(负责军镲)来看,想获得漂亮姑娘的青睐,的确不容易。阿祖也知道这一点。空有一副好口才的他,可以把漂亮姑娘逗得哈哈大笑,但是也仅限于此了。所以他始终坚定不移地把训练的绝大多数时间贡献在技能训练上。这一点让我崇拜得五体投地。
  要知道,那个时不时跟组长过来的金发女孩(大概是染发),皮肤白里透红,睫毛长得可以放上一支笔,嘴唇鲜丽得象雨后的樱桃,凹凸有致的身材根本不象15岁……那可是连我都忍不住悄悄仰慕的美女啊!
  这种仰慕是卑微的。
  有一次我听到组长和另一个男生闲聊。当时他们一人点了一支烟,高谈阔论着乐队里的人事。组长说,军乐队本来就该是“爷们儿专场”,招女孩子进来无非是为了增点亮色。所以要招就招美女,否则还不如不招。
  于是在训练室的另一角,我的手指掐进手腕上的皮肤。
  总体上来说,我和阿祖都算是整个乐队中的第三世界。在这个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乐组中,继续扮演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小催巴。尽管X中是这个城市的重点中学,但我游荡在中游的成绩并不能保证我在中考时继续留在X中的高中部。阿祖的成绩也不好。所以我们都有同样的念头:靠自己的特长(也就是乐队成员的身份)被X中保送进高中部。先进了重点高中再说。然而经过前文的叙述,明眼人都能想象到我们这个愿望与现实碰撞时的尴尬:不是所有乐队成员都有资格被保送的。事实上,这难得很。
  阿祖比我先离开乐队。
  事情的原因要多简单有多简单:三月份的一个周末去校外演出时,由于中途休息时大家都不在房间中,阿祖的军镲不知被谁拿走了。这是一起很无聊的盗窃事件,然而不管无聊与否,后果是严重的:负责乐队的老师坚持让阿祖赔偿,或是打击乐组全体成员分担赔偿。
  在我看来,这种要求非常可笑:我们作为X中在正式招考时录取的学生,本身不欠乐队什么,参加乐队是我们自愿的,在这种周末演出中,我们拿不到分毫报酬。何况物品丢失属于活动主办方的管理问题,凭什么要我们来赔偿损失呢?
  阿祖也这么想,于是事情谈崩了。最后的结果是校方黑着脸自己掏钱买了一副新军镲,而阿祖扔下一句“我X”后,递交了退组申请。
  其时我正读初二。按照规定,初三生有权选择是否在这重要的一年中继续参加乐队。退出是名正言顺的,然而该成员也就此丧失特长保送资格。但如果选择继续参加,那么便不得因功课方面的原因推脱乐队的训练或演出,否则同样丧失保送资格。换句话说,阿祖坚持了很久,但前功尽弃了。而就是这件事让我在初二暑假前,毅然决然地拒绝了乐队负责老师软硬兼施的劝说,执意退出乐队。
  “没意思,真他妈的没意思,在这里待得人心寒。”
  这话是我在电话里对阿祖说的,他沉默以对。我不知中考失利的他是否后悔过当初的选择,大概没有吧。因为即使他不退出,被保送的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但他毕竟沉默得很伤心。要是我不得不去那个叫什么“新高职”的学校一读五年,我也会伤心的。
  沉默许久后,阿祖低沉的声音在电话中传来:沅沅,你要给咱们争口气。我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我知道阿祖的委屈。组里其他人我不清楚,然而他是真心真意地喜欢这个专业的。尽管与他朝夕相伴的是军镲,但我知道他对其他打击乐器的演奏水平不比我低。不仅如此,他还自己买了一面练习用的哑鼓,有事没事就在家里练习。我这个实用主义的乐组成员和他比起来,惭愧得无以遁形。
  咬牙较劲地熬过了初三,我成功考进了X中的高中部。兴奋之余我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通知阿祖,于是我拨了他家的号码,和他分享这份喜悦。我知道阿祖不是小心眼的人,他绝对会真诚地和我一起分享这种扬眉吐气的快乐感觉。
  “哈哈,果然不出我所料。那个老巫婆(乐队负责老师)大概要气死了。”阿祖在电话那头笑道。
  这一年里阿祖过得也很好。这个适应力超强的双子座男生,以同样眉飞色舞的喜悦对我滔滔不绝地描述了他在这一年的收获:他在新高职的第一年里已经成功把英语四级考下来了,目前正在努力突破数学上的难点,以便冲刺该学科的年级状元。此外,他还买了一套练习架子鼓的哑鼓,把自己的爱好升了级。他和几个新朋友正着手筹备自己的小乐队……
  如我印象中的一样,阿祖或者偶尔失意,但他决不轻易认输。
  高一时,在阿祖的鼓励(也许说怂恿更合适?)下,我在英卓报了英语四级班,打算象他一样在高一时把CET-4拿下。尽管这个计划以六分之差泡汤了,但是几乎在同期报考的PET-3(公众英语三级,含口语,难度比CET-4略低)中,我却顺利通过了笔试和口试,拿到了学习生涯中第一张英语能力水平的证书。阿祖也很替我高兴。
  圣诞节时收到阿祖的贺卡。他在上面写了一大堆感言后(双子座的话就是多,没办法),在末了的地方加了一句“咱们学打击乐的人就得有力争上游的韧劲,知道吗”,然后在署名的地方画了一个军鼓和一张笑脸。
  这恰是阿祖性格的写照。在我为了英语四级拼命挣扎的一年里,这家伙已经开始在校外报名学习日语四级的课程了!
  “学长,我有种感觉,你是我无法超越的。”我在电话里由衷地对他说。他哈哈大笑了一阵后,说我又笑话他了,我以后是N大的苗子,P大的胚,我扇扇翅膀就能飞得比他高。
  “可是我是说真心话呢。”每次和他通电话后,我都会在心里这样自言自语。
  这么多年中,我始终处于学业方面的顺境,却仍然难免忧伤迷惑。可以说是一种为赋新辞强说愁的伪忧伤状态。但阿祖始终嘻嘻哈哈,蹦蹦跳跳,欢声笑语地过了一年又一年,并在岁月的流逝中落实了诸如组建乐队、参赛获奖、报考日语四级、三级、二级并相继通过等各项大事小事。
  我后来真的考上了知名大学,如当年我们期望的那样,然而在我身边的同学中,象阿祖一样活力充沛,即使在逆境中仍然充满斗志和上进心的年轻人,我再未见到过。
  所以我再未发自内心地崇拜过任何一个同龄人,并将他作为偶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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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5-25 14:06:49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正序浏览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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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觉得这是一个好学长。
乐观主义者啊。
发表于 2009-5-25 22:42:21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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